东域的晨雾还没散干净,青石板路上已经嗡嗡地响起了议论声。
“李家那小子今早拍着胸脯说梦见金龙缠柱,非说自己是真龙转世!”卖豆浆的王伯掀开木盖,热气混着豆香冲淡了雾气,“昨儿个西市布庄的闺女也说梦见魔尊托梦,要她‘重立轮回秩序’——那金书才散,怎么‘天命’就跟雨后蘑菇似的往外冒?”
茶棚里的客人凑得更近,有人摸着下巴:“难不成那金书还压着这些命数?金书一散,就都憋不住了?”
“嘘——”邻桌的老秀才压低嗓子,“我听玄大人的灵网广播说,这叫……群体性认知诱导!说是有人拿高处的东西糊弄咱们呢!”
他话音没落,街那头忽然闹腾起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被几个街坊半推半拉着过来,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额角还沾着草屑,脖子却梗着:“我没扯谎!那老头胡子都是金色的,说我是‘补天遗民’,要带三十六个伴儿去不周山重炼五色石!”
“胡闹!”跟着的中年妇人急得直抹泪,“你娘我前儿不过是在土地庙多烧了两炷香,叨咕你考不上书塾,你倒好,连夜做这种梦!”
人越围越多,少年脸涨得通红,刚要张嘴,远处传来清越的钟声。
“各位街坊——”街角的灵网终端亮起蓝光,玄箴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沉稳,“您所经历的‘天命召唤’可能涉及高维信息污染,社区灵疗站已备好安神汤与《个人命运自主声明书》,登记即可领取桂花糕。”
茶棚里的老秀才眼睛一亮:“有桂花糕?”
“走!”卖豆浆的王伯立马收了摊,“我家那小崽子昨儿也说梦见文曲星,正好拎他去登记!”
人群哄地散了,少年被母亲拽着往灵疗站去,嘴里还小声嘟囔:“可那老头的胡子……真是金色的……”
市政厅顶层,玄箴放下茶盏,指尖在光屏上划出一串数据流。他身后的全息投影里,东域地图上跳着上百个红点,每个都对应一个“天命觉醒者”的脑波。
“频率9.7赫兹,和三个月前山鬼诱梦一模一样。”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看来有人是舍不得咱们这‘命运申报制’。”
旁边的文书官有些犹豫:“可……那些宗门长老还在嚷嚷‘应劫之子当立新朝’,要不要调巡城卫……”
“调他们做什么。”玄箴调出《超自然心理干预预案》,指尖点在“认知疏导”那条上,“把三年前百姓自个儿签的《反宿命论公约》投影到各城墙上,再让灵网机器人去茶馆说书——就讲张屠户当年自称‘杀龙将’,结果连猪都不敢宰,最后还是靠学腌酱肉发的家。”
文书官眼睛亮了:“明白!用百姓自己的事,最管用!”
此时,林诗雅正站在城南一座破庙前。素白的裙裾被风拂起一角,她望着庙门上歪歪扭扭的“福泽宫”三字,微微蹙眉。庙里飘出的香火味带着股黏腻的甜,不像正经神明的清馨,倒像……某种缠在因果线上的残识。
“圣女!”跟着的小修士捏紧罗盘,“这庙不在《合法信仰场所名录》上!前儿还有百姓说,求子的得了双胎,求雨的真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