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说大道无形,”林诗雅望着辩才渐白的脸色,声如寒潭淬剑,“可我亲眼所见的‘道’,是亮灯的路、有盖的井、生病有医可寻。真人说超然物外,而我们选择留在人间——留在需要补瓦的屋檐下,留在要认路的孩子身旁。”
殿外蓦地爆发出雷鸣掌声。
一名穿粗布短打的修士挤到前面,“唰”地撕开怀中泛黄的《虚无经》:“我以往总以为修桥铺路是俗务,如今才懂,让王阿婆夜里不踩进水坑的,才是真道!”他转身朝门口差役拱手:“官爷,我愿报名社区调解员培训!”
竹屋内,谭浩被掌声惊醒。
他揉眼坐起,脚边小花猪正将《机关兽维修指南》啃得只剩半页。
案几上,瓜子壳拼成个歪歪扭扭的扫地兽,他伸手拨了拨“尾巴”,咕哝:“道理说破天,事办不妥,全是空谈。”
话音方落,整座东岭城的屋檐下泛起微光。
那光淡如晨雾,却让云端的辩才真人打了个寒噤——他张口欲再言,喉中却只传出机械回响:“请先办理演讲许可。”他望着下方万家灯火,忽然想起方才巷中所见:两个孩童举竹为剑,追逐嬉戏间,仍不忘在“人行区”线内蹦跳。
“原来如此……”他手中竹杖“当啷”落地,“真正的道,从不居云端。”
谭浩打了个哈欠,将小花猪搂进怀里。
窗外月光漏入,照见手边小本,上面歪扭记着:“明日要事:通北巷老李家下水道,遣阿福去。”晚风掀动纸页,露出后页字迹:“后日安排:教街角刘婶认‘小心台阶’新标识。”
小花猪拱了拱他手心,他迷糊一笑:“管他上界仙佛,能把日子过顺溜的,才是好道。”
夜色渐沉,东岭城的灯火却比往常更亮。
屋檐下的微光里,“实事求是”“解难为先”几字若隐若现,如种子深植泥土,静待破晓时分,抽枝生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