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雅看着他手中的硬毛刷。这曾是斩过蛟龙的手,此刻正仔细清理着瓷砖缝里的陈年污迹。“你不觉得屈辱?”她问,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沧澜剑主直起腰,手指抹过墙上的《服务承诺书》。“起初恨不得拔剑。”他笑了笑,“昨晚有个拄拐的老太太来如厕,我扶她下台阶,她塞给我半块烤红薯饼。”他从工装口袋里掏出那半块饼,表皮还沾着炉灰,“她说,‘小伙子,真勤快’。”
风撩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未曾解下的佩剑。
林诗雅忽然想起,三百年前,这柄剑曾让三十六个不服管教的凡国君王低头。“那一刻我才明白,”沧澜剑主用刷子柄敲了敲承诺书上“值得信赖”四个字,“从前我用剑让人惧怕,如今……他们愿意把后背交给我。”
林诗雅望着他沾了油污的手。那双手不再泛着剑气的寒光,却让她想起清晨路过粥铺时,卖早点的老张头攥着服务卡说“新来的小刘师傅肯帮我搬米”的模样。
她忽然觉得,这双手比握剑时,更像个“人”。
月挂柳梢时,谭浩正躺在竹屋前的藤椅上啃西瓜。
小花猪趴在他脚边,尾巴卷着他的裤脚哼哼。“饿了?”谭浩把瓜皮丢到一旁,弯腰从床底摸出个豁口的陶碗,“剩的小米粥,将就吃……”
话没说完,碗里的饭粒突然“簌簌”跳动起来。
金黄的米粒自动排成小方块,旁边浮起淡青色的光字:“蛋白质12g,碳水化合物35g,维生素b1 0.3g”。
小花猪凑过去嗅了嗅,满意地吧唧起嘴。
谭浩瞧着那排光字乐了。他伸手一戳,光字便散作星点,钻进他腕间的“休”字符印里——这枚曾让系统自爆的印记,如今倒学起他定的那些规矩来了。“你比我还较真。”他嘟囔着,随手把西瓜籽往狗窝顶一弹,“明儿该谁收泔水桶……得记门板上……”
他摸出炭笔正要往门上划,忽听屋后传来破空之声。
抬头望去,东岭城的夜空中,一片祥云正缓缓飘来。
云头立着个白须垂胸的老者,拂尘轻摆,每一步都踏碎点点星光。
谭浩啃瓜的动作顿了顿。他望着那片云,忽然笑出声,把炭笔往门框上一插:“得,明天的活儿……又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