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正把炊饼屑往嘴里塞,闻言歪头想了想:“说了也没人信啊。”他随手把啃了一半的炊饼放在案上,指节敲了敲那卷被删的记录,“再说……我只想睡个好觉。”
话音未落,账簿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那本旧册子的最后一页正在撕裂,金红两色的光流从中涌出,凝出一行烫金小字:“终极封印钥匙,藏于《初代神谱》第三页夹层——开启者,可直通‘天道母核’。”
“胡闹!”玄箴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跑得太快,衣摆带起的风掀翻了半案玉简,“那是神庭最深处的禁忌,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他盯着谭浩,额角青筋直跳,“你知道天道母核里锁着什么吗?是神庭用亿万人命养的……”
“知道啊。”谭浩打断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冷煎饼啃了一口,目光却落在账簿上,“锁着他们见不得人的账本,锁着被篡改的因果,锁着那些本该照进人间的光。”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凡界茶楼里听书的闲汉,“不过我不进去。我让他们自己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他屈指一弹。
本源账簿“轰”地冲上塔顶,纸页翻飞如蝶。
所有被删改的玉简同时发出清光,那些被刮掉的、被涂黑的、被遗忘的记录逆流而上,在塔内凝出无数虚影——东域大旱时跪在云台的百姓,北原雪地里裹着破布的婴儿,还有无数被神庭抹去的、哭着喊着要公道的面孔。
“咔嚓——”
第八块神牌在千里外的神殿炸成齑粉。
裂痕顺着穹顶蔓延,像一张张开的嘴。
而在凡界某个破庙,泥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脚把一碗热汤放在供桌上,轻声说:“谭哥哥,趁热喝。”
林诗雅望着塔内翻涌的光雾,忽然握住谭浩的手。
他的掌心温温的,和昨夜在檐下啃糖葫芦时一样,和凡界那些会被冻死、饿死、冤死的人一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谭浩总说“世道欠的债要还”——原来他早就把自己活成了那笔债。
深夜的禁典塔外,更鼓敲过三更。
值守的天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抬头看向塔顶。
月光下,他仿佛看见无数光点正顺着塔尖往上窜,像一群急着回家的萤火虫。
而在紫霄神廷最深处,律枢殿的青铜门正渗出细密的光纹,十二道暗金色的因果锁链从门楣垂落,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黎明前的风卷着霜气吹过,锁链发出细碎的轻响——那是神庭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