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起初像冰面裂开的细缝,接着越来越大,震得银袍上的纹路都在颤动。原来......他摘以这样。
林诗雅捧着玉简走近时,发梢还沾着两生树的落瓣。
她望着虚空中重组的法则条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边缘——方才她想记录草茎封神的异象,可笔锋刚触到玉面,文字就自动变成了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此刻她望着谭浩,语气里的清冷终于有了裂痕:你改写了天道运行逻辑......现在连都成了临时调岗
活着就行呗。谭浩摆了摆手,忽然捂住心口。
一阵钝痛从心脏蔓延到太阳穴,他眼前闪过模糊的影子:扎着马尾的姑娘,在樱花树下递给他一罐酸梅汤,可等他想去抓那影子,它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连形状都不剩。
记忆灯地熄灭一盏,光晕暗了三分。
归藏的瞳孔骤缩:每次具象规则,你就......
小事。谭浩揉了揉太阳穴,笑容却有些牵强,记不住就记不住,反正......
殿下!殿下!
断录童抱着面新制的青铜镜跌跌撞撞跑来,发辫散了半边,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能拍了!
我能拍全家福了!他举起镜子,镜面映出个穿粗布衫的妇人,正踮脚给个戴斗笠的老汉别野花,两人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
谭浩望着镜中画面,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可当他想再仔细看看那对夫妻的眉眼时,心头又是一痛——这次他连自己上回吃到糖画是什么时候都忘了。
归藏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单膝跪地。
银袍扫过地面的枯叶,天命尺横在胸前,泛起柔和的银光:守誓人归藏,请辞神位继承监督之职。他抬头时,眼底的冰碴已化做春水,最后一项任务——见证一个不愿成神的人,如何成为真正的神。
天空裂隙里的虚无黑潮突然开始退散。
原本翻涌的墨色浪潮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接着缓缓向后退去,露出裂隙深处淡紫色的星芒。
晨光渐亮。
不知谁的布幡被风吹起,露出半卷藏在墙根的画轴。
画轴边缘泛着淡金,像被谁轻轻掀开了一角,隐约能看见画中有人蹲在墙根晒太阳,有人捧着热粥跑过青石板,有人在樱花树下踮脚系发带......
那是归心图。
它在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