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山雀、甚至从前只在极北冰原出现的雪鹤,全扑棱着翅膀聚过来,鸣声像串被风吹散的银铃铛。
归心钟的第十九次震动就在这时响起。
这次钟声里没了从前的苍凉,倒像极了谭浩总说的“晨间广播”:“新的一天,记得吃早饭。”声音飘到星渊外的村庄时,有个正在劈柴的老汉抹了把脸:“嘿,这钟咋还会催人吃饭了?”
九天之上突然裂开道金痕。
那是法则凝聚成的光,像把劈开天幕的金剑,剑尖处浮着尊神座虚影——由纯粹秩序铸成,四周环绕着万界法则的锁链,正是旧神时代终结后空缺的“至高神位”。
“神座显!”
“新神要诞生了!”
仙门的传讯玉符炸成一片白光,隐世老祖们的闭关结界纷纷破碎。
有个刚突破地仙的修士甚至直接从山顶栽下来——他太急着飞上天争神位,连脚下的云都没踩稳。
谭浩被吵得皱起眉头。
他翻了个身,“啪”地踢飞毯子,正好盖住那道金痕里的神座虚影。
阳光透过毯子的破洞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块光斑。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地嘟囔:“吵死了……这破地方连个遮光帘都没有?”
说着,他顺手把压在身下的木碑往旁边挪了挪。
木碑上“允许咸鱼存在”的字迹被他蹭得有点花,却正好挡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
他躺回去,把毯子拽过来搭在肚子上,含含糊糊道:“谁爱当神谁当去,我先睡会儿。”
话音刚落,那尊原本威严逼人的神座虚影突然轻轻一颤。
环绕着它的法则锁链像被抽了骨的蛇,软绵绵垂下来,最终“嗡”地一声,沉入木碑底部。
林诗雅的玉简“咔”地裂成两半。
她望着碑顶那团重新响起呼噜声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修的“视凡俗为蝼蚁”的道心,此刻正像块被温水泡软的糖——甜得发慌,却再硬不起来了。
晨光穿透星渊的雾霭时,谭浩翻了个身,压在木碑上的手正好覆住底部新浮现的字迹。
那行小字被他的体温焐得暖融融的,在晨露里泛着微光:“现任守护者:谭浩(兼职,不坐班)。”
归心钟在第一缕炊烟升起时轻轻嗡了一声,像是笑。
而星渊外的凡人正揉着眼睛推开家门,有人抬头看天,嘟囔了句:“今儿这太阳,咋照得人心里直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