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也签到,能否……分一碗粥?”
黑雾裹着话音飘来。
谭浩一扭头,就见黯语者悬浮在三步外,黑雾不再翻涌如沸,倒像团被揉软的棉絮。
他额角的魔纹淡得几乎看不见,连影子都显出人形轮廓——是他常有的蜷缩睡姿。
谭浩愣了两秒,突然咧嘴笑出声,从怀里摸出块刻着“编外001”的木牌扔过去:“行啊,不过先说好了——迟到三次扣蛋,旷工五天取消资格。”
黯语者的雾体微微震颤。
他接住木牌时,黑雾里漏出丝极轻的抽气声,像凡人初见阳光时的无措。
“谢……谢谢。”他的低语声里裹着生涩的温度,倒像是被泡软的旧书纸。
谭浩歪头看他,突然发现这团黑雾里隐约飘着米粒香——敢情这老小子蹲了一宿,是闻着归食娘的粥香动了心?
归心钟的第十八次震动来得毫无预兆。
这次钟声里夹着食堂阿姨的吆喝:“最后一个菜,不要浪费啊!”谭浩摸着肚皮站起来,碑底的喧哗声突然变远了些。
他望着星渊裂口方向,那里的夜色还没褪尽,却有盏暗红色的灯笼被悄悄挂在裂口头——是天魔的灯,用怨火和执念炼的,从前见了能让人做三天噩梦,如今倒像团裹着糖衣的火。
“要变天了?”谭浩嘀咕着蹲回碑顶,把草茎重新叼进嘴里。
他望着那盏灯,总觉得今晚的星渊比往日沉了些,像口压着块大石头的井。
归食娘的吆喝声还在飘,林诗雅的玉符又烫了起来,梦烬鸟歪着脑袋往他怀里钻——可这些都比不过星渊裂口那点暗红,像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正慢悠悠晕开。
他摸了摸怀里的瓜皮,突然想起昨夜锚石童问的那句话:“明天还能来这儿看灯吗?”
明天?
谭浩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草茎在嘴角晃了晃。
他不知道星渊裂口此刻正酝酿着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自己随手画的考勤表,已经成了凡界三千里最金贵的道典;他更不知道,那盏天魔灯笼里的怨火,正随着“咸鱼生存补贴”的粥香,慢慢变成——
像鸡蛋那样,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