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摸出一根草茎叼上，“又来这套？上回是要灭世，这回是要大家一起当雕塑？”
黯语者的低语裹着黑潮涌来：“一切终将虚无——”
“行啊。”谭浩抬手一划。
黑潮突然变了味。
黯语者的“虚无”“寂灭”“无意义”，全被改写成端正的小楷，飘在虚空中：“今日食堂菜单：午时供应白菜炖粉条、卤蛋半个、米饭管饱。备注：咸鱼可额外加汤。”
百万生灵的脑子里同时响起广播腔，带点懒洋洋的拖音：“伙食改善了，别死了啊。”
梦烬鸟本来缩在碑角，翅膀蔫哒哒的。
此刻它突然振翅，啼鸣清脆：“开饭啦——！”声音撞碎了停滞的时间，瓜皮“啪嗒”掉在谭浩脚边，归食娘的锅铲“当啷”砸在灶台上，寻瓜队的灯笼重新开始摇晃。
归心钟第十五次震动。
声波像涟漪扫过星渊，撞开层层黑雾，撞醒了沉睡的上古守界者。
守界者的意识附在钟体上，声音沙哑：“原来……对抗虚无的，不是光，是‘懒得灭’。”
木碑底部渗出黑色黏液，缓缓凝成一个人形。
是陈默的残意，最后一点碎片。
它望着空中的菜单，突然笑出了声：“你他妈真是个疯子。”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若有人告诉我‘你可以不做英雄’……或许我就不会碎。”
谭浩歪头看着它：“早说嘛，我这儿编外咸鱼岗常年招人，不用打卡，不用绩效考核指标，摸鱼就行。”
陈默残意的轮廓开始消散。
它最后说：“替我……尝口白菜炖粉条。”
虚空微颤，衔灯雀扑棱棱飞来，嘴上叼着新公文。
封面还是空白，但火漆印下多了一行小字：“建议增设‘心理抚慰岗’，主理人：谭浩（兼职）。”
谭浩抓过公文往怀里一塞，伸了个懒腰：“成，明天去归食娘那儿蹭汤——得是给咸鱼加的那锅。”
林诗雅不知何时站到了碑下。
她仰头看着他，晨光里，眼角的泪痣闪了闪。
终端在她掌心发烫，数据流里又多了一条新规：“副管理员有权批准编外咸鱼岗。”
星渊裂口边缘，有什么在悄悄生长。
静默花的种子，正从裂缝里钻出来。
（星渊裂口边缘，静默花已连成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