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
清脆的振翅声从天际传来。
静纸蝶穿透晨雾,翅膀上的金粉簌簌飘落,露出一行淡墨小字:你说你记得疼......那就够了。谭浩伸手接住它,蝶翼在掌心燃起暖黄的光,化作星尘钻进他指缝。
同一时刻,京城西市的老妇握着将死的孙儿,忽然哼起陌生的调子;南城外的流民裹紧破被,梦里响起母亲的声音;就连皇宫最深处的冷宫,疯癫的妃嫔都停下了哭闹,眼角挂着泪笑出了声——那是谭浩前世,母亲在他发高热时哼了整夜的摇篮曲。
林诗雅望着漫天星尘,忽然抓住谭浩的手腕。
她的指尖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能听见。
能听见就好。谭浩望着飘向天际的星尘,喉结动了动,疼要有人记得,甜也得有人尝到。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时,七座玉台如七枚银钉,将天空钉出七道裂痕。
监督委员会首席金仙踏着云气落下,月白道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谭浩!
你纵容凡人篡改生死规则,现勒令......
当——!
归心钟的轰鸣比他的话音更响。
第十三道声浪席卷三界,京城百万百姓同时抬头,口中无意识哼起那首摇篮曲。
金仙的道袍无风自动,他猛地捂住心口——那些被神刻意屏蔽的、凡人的悲喜、执念、温暖,此刻如潮水般涌进他识海。
谭浩叼着草茎,懒洋洋挥手打断他的话:别急,我正要提交新法案。他晃了晃终端,屏幕上跳出鲜红的键,第三条行政令:即日起,所有神明须定期接受共情能力评估,不合格者暂停收香火。
林诗雅站在他身侧,指尖按在终端的协理确认栏上。
她抬头时,眼底的冰碴不知何时融成了春水:这次,我帮你签了。
虚空突然震颤。
衔着金漆公文的雀鸟从云端俯冲而下,火漆印在阳光下缓缓绽开一行小字:最高权限更新:允许设立副管理员职位。
远处的梦回石泛起微光,第三行字迹在石面上缓缓浮现:那天,神终于学会了说累。
归心钟的余音仍在三界回荡,像根细细的线,串起了凡人的梦、神明的惊、还有石池里那道比着中指的影子。
谭浩望着天际那七座摇摇欲坠的玉台,忽然把草茎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他听见了,在钟声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