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什么废柴皇子,只是在用最笨拙的方式,抵抗神格强加的与。
现实世界的温度正在流失。
林诗雅打了个寒颤,发现飞鸟悬在半空,翅膀上的羽毛根根分明;池塘里的水停在波纹扩散的瞬间,连纸船掀起的金浪都凝成了琥珀。
终焉安眠阵——她曾听守碑老人提过,这是历代不愿成神者最后的庇护所,会让万界时间停滞,直到被庇护者彻底。
可此刻阵中唯有谭浩能移动,他一步步走向黑渊,鞋尖碾碎了凝结的风冰晶。
你们都想让我睡?他仰头望着吞噬残念的黑渊,声音里还带着点惯常的懒散,行啊,但得讲个条件——他忽然盘膝坐下,闭目低语,梦里不准放回忆杀。
五道流光从他体内迸发。
林诗雅瞳孔收缩——那是法则的具象!如藤蔓缠住阵基,让安眠阵不再是困锁而是守护;像清泉渗透监察符纹,将不得靠近不愿打扰痛苦注入黑渊中枢,让残念的尖叫化作呜咽;如红线串起飘飞的灵魂,白小刀的手终于触到了谭浩脚边的草根;最后一道最是诡谲,它在所有法则的缝隙里编织漏洞,像给精密的机械塞了粒沙子。
谭浩的身体微微一僵。
当他再次睁眼时,林诗雅突然打了个冷颤——那双曾总带着笑意的眼,此刻平静得像无波的深潭,连看她的目光都像在看一片云、一阵风。
扑棱。
静语蝶从他袖中飞出,半透明的翅膀轻扇。
第一句对不起随风飘散,来自黑渊里某个曾想取他性命的反派残念;第二句紧随其后,是月诏夫人临终前未说出口的话。
林诗雅望着蝶翼上流转的微光,忽然听见万年未响的归心钟,在虚空中荡开第一声清鸣:他醒了,但他还是他。
时间开始流动。
飞鸟振翅,池水重新荡漾,连林诗雅唇角的血珠都坠了下来。
谭浩站起身,衣摆无风自动。
他抬头望向仍在吞噬残念的黑渊,抬手轻轻一握——黑渊突然收缩,将所有灵魂包裹成一颗幽蓝的光茧,落在他掌心。
静语蝶绕着光茧飞了三圈,停在他肩头。
谭浩低头看它,目光终于有了丝温度:吵不醒我,就换个方式?他指尖拂过光茧,转向呆立的林诗雅,走了,该去和上界的观察者们打个招呼。
林诗雅这才发现,他的影子不知何时变得极长,在地面投下巨神的轮廓。
当他迈出第一步时,脚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状的法则涟漪,连星辰仙宗刻在凡界的威严印记,都在这涟漪中扭曲、消散。
他抬手轻点虚空。
远处,九霄监察司的案几上,那份被折成纸船的公文突然自燃,灰烬里浮现一行新字:上班时间,禁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