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躺平也是技术活(1 / 2)

风掀起谭浩的衣摆时,南市的焦香已经裹着人声涌进了圣殿废墟的晨雾里。

他原本打算回东宫补个回笼觉,可那股混着桂皮香的炒瓜子味实在勾人,脚步便鬼使神差地往南市拐了——反正今日早朝被他以昨夜被蚊子吵得没睡好为由推了,母后的骂声大不了等会再受。

南市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水,梦税官的瓜子摊前却已挤了半条街。

褪色的蓝布幌子在风里晃,不加班瓜子五个墨字被晒得发白,倒比从前那金漆的替神收梦牌匾顺眼得多。

梦税官从前总爱穿浆洗得发硬的灰布官服,此刻却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粗麻短打,腰间还挂着串铜铃,每抓一把瓜子就叮铃作响:大娘您拿稳了,这瓜子用的是后山野核桃壳炒的,香得能把梦里的饿鬼都馋醒。

老妇人的手在袖口里抖了三抖,才把攥得温热的铜钱递过去。

她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晨露,声音像老榆树皮擦过石磨:官爷...真能不梦见抄经了?从前每个月十五,她都要跪在祠堂抄七遍《咸经》,抄到手指渗血,梦里还在机械地写神恩浩荡。

现在没官爷了,叫我老梦就行。梦税官抓了把瓜子塞进她颤巍巍的掌心,指尖故意蹭过她手背上的老茧,您看这瓜子壳,纹路像不像《咸经》第七页的字?

从前我们拿这字当锁链,现在它是瓜子壳——磕碎了,就能吐掉心里的石头。

话音刚落,石缝里突然钻出一抹粉白。

静言花的藤蔓缠上老妇人的手腕,花瓣簌簌飘落,落在她摊开的手心里。

老妇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到,瓜子撒了一地。

她蹲下身去捡,却在触到花瓣的瞬间发出呜咽:阿狗...阿狗的虎头鞋!

围观的人群突然静了。

十年前的雨夜,老妇人的独子被神选者抬进星辰塔,说是去替神诵经。

后来塔门再开,只抬出具裹着《咸经》的棺材。

此刻静言花的花瓣里,正浮着一双褪色的虎头鞋虚影,鞋尖沾着泥——那是孩子最后一次在她怀里撒娇时穿的。

十年了...老妇人捧起花瓣贴在脸上,眼泪把粉白的花瓣染成淡紫,我总梦见他说娘,手好疼,可他们说那是神在考验我...神个屁!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有人默默摘下头巾——那是从前时必须戴的素色布;有人攥紧了怀里的《咸经》,指节发白;更有个年轻小子突然笑出了声:我上个月还梦见给神擦香炉,原来都是他们往我脑子里塞的!他掏出怀里皱巴巴的纸团,你们看,我偷偷记的,我其实想当...想当卖糖葫芦的!

喧闹声里,废弃讲经台方向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