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帽磕在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声。
他弯腰捡狗尾巴草,抬头时正看见电脑屏幕在闪烁——这破电脑他来了半个月都没开过机,今儿倒勤快。
检测到高维姻缘绑定请求,来源:星穹殿·月诏夫人。
是否接受?幽蓝的字浮在黑屏上,像鬼火。
谭浩眯着眼看了两秒,抬手在屏幕上戳了下。
他手指刚碰到显示区,整面墙的文件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掀得满屋子都是。
电脑屏幕顿了顿,竟跳出行更小的字:......已同步至全宇宙公告栏。
遥远的星海深处,月诏夫人跪在铺着红绸的星穹殿里。
她捧在掌心的姻缘剪突然寸寸崩裂,碎成漫天星尘。
面前的姻缘命盘上,原本属于林诗雅的命格里,二字被抹成了乱码,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不!
想!
嫁!
为什么......她明明该属于神域......她指尖掐进掌心,血泪滴在红绸上,染出朵狰狞的花。
话音未落,漆黑虚空中掠过道白影——是只归线雀,嘴里衔着第一根断红线,正扑棱棱往人间飞去。
谭浩没听见这些。
他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文件,突然被张天道考核表绊了下。
他扯过那张表,随手折成个纸飞机,哈口气往窗外扔。
纸飞机撞开半掩的窗,掠过桃林时,带落几片粉白的花瓣。
月光漫进值班室,照在他发梢。
谭浩踢了踢脚边的文件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也不知那姑娘醒没醒,明儿得给她带碗酒酿圆子——
他的话被夜风吹散。
墙角的静默键微光渐弱,墙上林诗雅的画面已经消失,只剩块水痕似的光斑。
回响铃垂着,不再作响,像只被拔了舌头的兽。
而在大夏皇城的街头巷尾,那些不知何时挂上的红绸正泛着诡异的光。
月光扫过之处,红绸最鲜艳的褶皱里,正悄悄爬上道灰白的裂痕,像被谁用橡皮擦过。
谭浩没注意到这些。
他把最后一摞文件码成小塔,转头对空无一人的椅子笑:明儿说什么也得在值班室装个躺椅,这破转椅硌得我屁股疼......
窗外,归线雀的影子掠过桃林。
它衔着的断红线扫过之处,所有与有关的印记都在褪色。
而在更遥远的东方,大夏皇城的晨钟即将敲响——那时节,百姓们会惊觉,一夜之间,街头巷尾那些喜庆的红绸,竟莫名褪成了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