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透明屏障如涟漪般扩散,将庙宇、桃林、百余名觉醒者,甚至那棵老槐树都护在其中。
最前排的金线触到屏障的瞬间,竟像雪落滚水般融化,连点残渣都没剩。
玄铭的瞳孔骤缩。
他望着那方匾额,又望着屏障内有说有笑给伤号擦血的众人——老周头正把孙娘子的圆牌小心收进怀里,忘川童拽着静纸僧的袈裟要吃桃,连被金线擦破的庙墙下,都有个小丫头蹲在那,用树枝在地上画歪歪扭扭的我愿意。
这......这不是规则!他踉跄后退半步,手中的本源誓印突然泛起微光。
玉碑上那些违令者死的古字正成片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新浮现的小字:我想给娘煮碗热粥我答应教他认完三百字我会记住今天的笑......最后一行字最淡,却刺得他眼眶发酸:我想回家......可我没有家。
谭浩背着手仰头看匾,泥脚在青石板上踩出个小泥印。
他踢了踢脚边的桃核,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在这块地,没人必须干啥。
想走的,我给开后门;想留的,我灶上永远有热饭。
你说这是混乱?他转头看向玄铭,嘴角勾着点促狭的笑,我倒觉得,比你那些冷冰冰的规矩,暖和多了。
玄铭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谭浩发顶若隐若现的创世神纹,又望着匾额下那片烟火气蒸腾的,九万道真文突然同时熄灭。
本源誓印在他手中发烫,却始终没能落下。
东边的天终于亮了。
第一缕阳光爬上匾额,金漆被照得透亮,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谭浩打了个哈欠,弯腰抱起忘川童:走,带你们吃糖糕去。归言雀扑棱着飞上匾沿,对着初升的太阳啼叫。
谁都没注意到,谭浩心口的创世神纹正缓缓旋转,仿佛终于找到了锚点。
远处天际,那扇尘封的青铜巨门再度震动,有个比玄铭更古老的声音,混着风声低语:......他建了。
三日后,匾额依旧悬在安眠庙上空。
可天地间却渐起异象——九重云外,有墨色阴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云底泛着诡异的紫电,像极了有人在高处,正隔着层纱,死死盯着这片突然不合规矩的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