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事发生了:桃核触地的瞬间冒出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眨眼间长成棵一人高的小树。
七枚青果挂在枝头,每枚果子上都浮现出不同的字:、、、、、、。
谭浩挠了挠后脑勺,原来人家自己会选规矩。
林诗雅望着那七枚果子,眼底的震撼慢慢化作笑意。
她伸手摘了枚字果,果肉清甜,比谭浩塞给她的桂花糕还甜。
当晚,月上中天。
缚心姬立在安眠庙外的老槐树上,白衣被夜风吹得翻卷。
她怀里抱着本泛黄的名册,那是她作为仙庭女史三千年的记录——每一页都写满违誓者当诛的血字。
此刻,她指尖轻轻一捻,第一页便化作飞灰。
永侍仙庭断情绝爱不得违令......每一页都在她掌心消散。
最后,她从袖中取出枚刻着字的玉简,轻轻放在庙前石阶上。
这是三百年前,她偷偷记下的、那个被迫签契约的少女的眼泪。
谭浩半夜起来撒尿,踢到石阶上的玉简。
他蹲下身捡起,借着月光瞅了眼:还挺有礼貌。正要扔进灶膛,玉简突然发烫,一段记忆涌进他脑海——
破庙的供桌上,十三岁的少女浑身是血。
她被按着手腕,笔尖蘸着血在契约上画押,嘴里哭着喊:阿娘还病着,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可她眼底的绝望,比血还浓。
谭浩捏着玉简的手紧了紧。他没扔进灶膛,反而塞进怀里。
第二日,他搬了堆泥到桃林里,招呼所有被誓约反噬波及的人:来,每人捏个牌子,写你想守的约。
老周头捏了个方牌,刻护庙三年;药铺的孙娘子捏了个圆牌,写每日送药;连忘川童都捏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兔牌,上面歪着写陪童童玩一天。
谭浩蹲在泥堆旁,把这些泥牌挨个埋进桃林地脉。
他望着脚下的泥土,轻声道:从今往后,凡此林中,只认我愿意三个字。
话音刚落,静律钟的金色脉络突然暴涨。
钟声没有响起,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地脉扩散开去——那是新的规则,在人心深处生根。
天外,玄铭跪在云端。
他望着手中的玉碑,上面原本密密麻麻的违令者死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新字:我愿意护她周全我答应教他读书我会记住今日的笑......
这不是秩序......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可它为什么......让人想哭?
东边的天空突然暗了暗。
玄铭抬头,就见天穹裂开道极细的缝,像被谁用刀尖挑开的幕布。
裂缝深处,有万千破碎的誓约在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道缝,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