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小男孩的父亲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怀疑,“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仙缘,我只知道生病就要看医生,吃药打针才管用。你们说的那些供奉、堂口,我们家从来没接触过,也不想接触,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叔叔,您放心,有师傅在,肯定不会出事的!”第一个年轻男孩急忙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师傅在咱们这一片可是很有名气的,好多人都找她看过事,不管是家里闹鬼,还是身上有东西,师傅都能解决。”
另一个年轻男孩把老太太说得天花乱坠,仿佛她是无所不能的活神仙。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两个小子,明显是在忽悠小男孩的父母,说出来的话漏洞百出。所谓的“招魂”“驱噩梦”,多半是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是巧合,真遇到硬茬子,比如隔壁那个小男孩身上的东西,这老太太恐怕就束手无策了。
刚才在病房里,她那套“收弟子、赐法号”的操作,简直是在扯淡。出马仙这行当,弟子都是要经过严格挑选的,怎么可能这么儿戏。而且根本没有赐法号的说法,那是道教的规矩,跟出马仙八竿子打不着边。
就算小男孩的父母真的被他们说动了,同意让孩子拜老太太为师,立堂口供奉,那孩子八成也好不了。那缠在他身上的东西,能把人折腾成这样,有点本事的,老太太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镇不住它,反而可能因为立堂口的事情,让那东西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不仅孩子的病好不了,恐怕还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至于供奉之后,那东西会不会再折腾他,我心里也没底。或许会因为堂口的香火暂时收敛一些;或许会变本加厉地报复。但无论哪种情况,对这个年幼的孩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像这种情况,大多是被逼无奈才会选择供奉的。家里人眼看着孩子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西医又束手无策,只能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这些玄学手段上。可他们哪里知道,一旦供奉错了,或者遇到了没真本事的师傅,不仅救不了孩子,反而会让整个家都不得安宁。那些所谓的“仙”或“鬼”,一旦受了供奉,就会得寸进尺,不断索取,这一家人往后的日子,还能有好吗?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休息区里的几个人。小男孩的母亲低着头,用手背擦着眼泪,父亲则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显然还在挣扎。而那两个年轻男孩,还在不停地劝说着,唾沫横飞地讲着老太太的“光辉事迹”,旁边的一男一女也时不时帮腔,说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之类的话。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我能理解小男孩父母的焦虑和无助,也能明白那几个年轻弟子对师傅的盲目崇拜,可我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算了,我连我和苏岚的事还没处理好呢,还去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苏岚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选择?
我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加快脚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厕所里的灯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味,我找了个隔间进去,上完厕所后,又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这一段时间,为了苏岚的病,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心里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既要担心苏岚的病情,又要应付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玄学琐事,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想太多了,先把苏岚照顾好再说。”
说完,我擦干脸上的水珠,转身走出了厕所。沿着走廊往回走,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到苏岚身边,看看她有没有醒过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