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悬浮的面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声音…这绝不是自然的声音!更不是雷暴的余韵!这像是…像是某种录音设备启动时,磁带或芯片读取前的电流噪音!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陆教授…” 他失声低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那可怕的猜想——
“滋啦——!!!”
杂音猛地拔高,变成一声极其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爆鸣!这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极度失真、充满了电流干扰和濒死挣扎般痛苦喘息的声音,猛地从面具那空洞的口部位置爆发出来!
“呃啊…不…不能…他们…释比是…是…”
声音嘶哑、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沫,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感!但这声音的底子…张川和林见远都曾在陆明远教授中风前的学术讲座录音里听到过!是他!绝对是陆教授的声音!
张川如遭雷击,浑身僵硬!真的是陆教授临终前的录音!这面具…这鬼东西竟然记录并储存了陆教授最后的、未能说完的遗言!是周永坤?还是那个融合的怪物?他们想干什么?!
林见远也彻底惊呆了,抱着相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混杂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躺在地上的陈克非,在听到这诡异录音的瞬间,涣散痛苦的眼神里也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急喘,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咳出更多的血沫,眼神死死盯着那悬浮的面具,充满了惊骇和一种…奇异的急切?
录音在剧烈的电流干扰中断续着,陆教授的声音痛苦而焦灼,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搏斗:
“…代…偿…关键…在…呃啊——!!!”
“代偿”两个字刚刚挤出,后面最关键的信息尚未吐出,录音中猛地爆发出一个极其短促、极其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骇,仿佛在瞬间遭遇了无法想象的恐怖!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炸弹在耳边爆开的巨响,猛地从录音中炸开!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真实,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瞬间压过了祭坛上所有的风雨声和雷声的余韵!这绝非录音该有的音效!这更像是…更像是记录设备在陆教授遭遇致命袭击瞬间,捕捉到的真实爆炸声!
巨响之后,录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滋滋啦啦”单调而空洞的电流杂音,如同魔鬼的嘲笑,在死寂的祭坛上幽幽回荡。
面具依旧悬浮着,空洞的眼窝对着下方三个被这临终遗言彻底震撼、陷入一片死寂的人。
“代…偿…?” 林见远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飘忽,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声爆炸震出了窍。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川,寻求解释,寻求任何能支撑他摇摇欲坠理智的答案。
张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陆教授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和恐怖的爆炸音,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脑海。代偿…在《连山易》的禁忌篇章里,“代偿”意味着极其凶险的命格转移、伤害转嫁或者…等价交换的献祭!它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难以承受的代价!陆教授想说的“关键”是什么?代偿的对象是谁?是周永坤?还是…他们中的某个人?抑或是…陈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地上依旧痛苦喘息、眼神死死盯着面具的陈克非,扫过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林见远。一股冰冷的寒意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周永坤…或者说那个怪物…把这段录音放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播放出来,绝不是为了给他们提供线索!这是恐吓!是扰乱!是在他们心头种下猜疑和恐惧的种子!
“不能…不能信…” 张川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恐怖的录音和爆炸声从脑中驱逐出去。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最紧迫的事情上——陈克非的命!“林见远!别发愣!搭把手!我们必须立刻把陈克非送出去!他需要专业的急救!现在!马上!”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见远被张川的吼声惊醒,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里的迷茫和恐惧被更深的担忧取代。“对…对!送他出去!” 他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抬陈克非的肩膀。
“嗬…面…面具…” 地上的陈克非却突然挣扎起来,极其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颤抖地指向那悬浮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释比面具。他的眼神充满了急切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喉咙里咯咯作响,似乎想表达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陈克非!别管那鬼东西了!你的命要紧!” 林见远急得大喊,试图按住他。
张川顺着陈克非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面具额头的位置,刻着“往生劫”和量似乎也影响到了面具本身。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裂纹,如同黑色的蛛网,正从“陈欣”那行焦黑符文的边缘悄然蔓延开来!裂纹深处,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张川无比熟悉!与核医疗中心堆芯里检测到的铯-137衰变光芒如出一辙!
这面具…内部竟然也嵌有那种致命的放射性物质?!它不仅是魂器,还是一个…炸弹?!
“快走!” 张川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不再犹豫,猛地抓住陈克非一侧的肩膀,对林见远吼道:“抬腿!快!离开这里!那东西不稳定了!”
林见远也看到了那道裂缝中透出的诡异蓝光,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陈克非还要惨白。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和张川一起,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将痛苦抽搐、无法配合的陈克非从冰冷的积水中抬起。陈克非的右腿软绵绵地垂下,毫无知觉。
两人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架着陈克非沉重的身体,在湿滑狼藉、遍布障碍的祭坛地面上艰难地挪动。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他们身上。身后,那悬浮的面具依旧在幽幽旋转,裂缝中透出的幽蓝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灭,如同恶魔缓缓睁开的独眼。空洞的电流杂音,如同送葬的挽歌,持续不断地钻入他们的耳膜,冰冷地提醒着那未解的谜题和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
“代…偿…” 张川喘息着,咬紧牙关,用肩膀死死扛住陈克非下滑的身体。这个词,连同陆教授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和恐怖的爆炸音,如同烙印般深深烫在他的意识深处。前方的通道一片漆黑,风雨如晦,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而陈克非沉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像是沉重的鼓点,敲打着张川紧绷的神经。他知道,这场噩梦,远未结束。面具上的裂痕,不仅是实体的威胁,更像是一个巨大阴谋即将彻底撕裂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