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怎么回事?” 医疗室里立刻传来队医惊怒的吼叫和疯狗含糊的痛哼。
“着火了?快去看看!” 外面也传来其他工作人员的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陈克非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入!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目标明确——直扑那张折叠床!队医正惊愕地转头望向门外警报的方向,嘴里还叼着的烟头掉了下来。陈克非的手已经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疯狗口中那个冰冷的金属尾盖,用力一抽!
“唔?!” 疯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剧痛和惊愕让他甚至忘了呼喊。
陈克非得手的瞬间毫不停留,甚至没有看队医一眼,身体已经转向门口。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香气分子,如同狡猾的细丝,顽强地穿透了医疗室里浓重的消毒水、血腥和药膏的混合气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香气…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尾调是冷杉的木质气息…是陈欣最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而且这味道…似乎就来自队医白大褂的袖口附近!非常淡,淡到若非陈克非对自己姐姐的一切都刻骨铭心,几乎无法察觉!
姐姐的香水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下拳场肮脏队医的身上?!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甚至比发现师傅的警用尾盖更让陈克非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狂怒!他猛地刹住脚步,霍然回头,锐利如刀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那个刚刚反应过来、正要破口大骂的队医!
队医被陈克非这充满杀意的回头一瞥骇得浑身一僵,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只剩下惊恐。
陈克非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外面刺耳的警报声和混乱的脚步声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最终,陈克非没有扑过去,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令人生厌的脸烙印在眼底,然后猛地转身,像一道融入阴影的疾风,消失在了混乱的后台通道尽头。
他紧握着那枚冰冷的、带着疯狗口水和凹痕的金属尾盖,那微弱的、属于陈欣的香水气味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鼻端,也缠绕在他紧绷欲裂的神经上。左臂的灼伤在狂奔中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浑然未觉。
“东西拿到了?”耳机里传来林见远急促的询问。
“嗯。”陈克非的声音压抑着风暴,只有一个音节。
“快撤!他们发现是假警报了!”张川的警告声响起。
陈克非的身影在迷宫般的后台通道里疾速穿行,避开闻声赶来的打手。他冲出后巷,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和怒火。他靠在一辆废弃面包车的阴影里,胸膛剧烈起伏,摊开手掌。那枚警徽尾盖在昏暗的路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那道凹痕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去上面的唾液,指腹反复摩挲着那道熟悉的凹痕,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带来丝毫安慰。师傅…这张脸在脑海中从未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他失踪前最后通电话时那疲惫沙哑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案子有点怪,小陈,等我回来细说…” 尾盖冰冷的触感与记忆中的声音形成残酷的对比。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城市尘埃和垃圾腐败气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压不下心头的翻腾。这小小的金属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骤然插进了他竭力维持的刑警外壳,撬开了一道通往未知黑暗的缝隙,缝隙里弥漫着师傅可能的血迹和陈欣那令人心头发紧的香水味。
“默哥,怎么样?撤出来没有?”林见远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也在移动中,背景是城市街道的嘈杂车流。
“安全。”陈克非的声音低沉,像被砂纸磨过,“尾盖…确认是师傅的。凹痕位置分毫不差。”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那金属捏变形,“医疗室里…有陈欣的香水味。在那队医身上。”
耳机里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几秒钟后,张川的声音才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香水味?你确定?” 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不会错。”陈克非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碴,“那款香水,她用了五年。” 姐姐梳妆台上那一排熟悉的香水瓶,她发梢萦绕的独特气息,无数个生活片段瞬间涌上心头,与医疗室里那丝微弱却致命的气味重叠,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妈的!”林见远猛地爆了句粗口,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目标关联了。”张川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分析,但语速更快,“老刑警的警用装备,陈欣的私人物品气味…都出现在这个拳场核心的医疗环节。这绝非巧合。他们像一张网的中心点,或者…是某种‘标记’?”
“标记?”林见远追问。
“标记价值,标记关联,标记…猎物。”张川的声音带着寒意,“尤其是陈欣的香水味,出现在那种地方…这更像是某种…战利品的炫耀?或者…威胁的信号?” 他没有说下去,但这个推测本身已经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陈克非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尾盖坚硬的边缘硌进掌心。张川的话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战利品?威胁?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指向姐姐此刻可能面临的巨大危险。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赤红,像被激怒的困兽。
“必须撬开那个队医的嘴!”林见远的声音带着一种记者刨根问底的狠劲,“找到他!现在!”
“目标特征?”张川立刻问。
陈克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像高速运转的刑侦计算机,迅速调取刚才那短暂却刻骨铭心的几秒钟画面:“男,四十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五,偏瘦。三角眼,眼白浑浊发黄。右眉骨有一道浅疤。嘴唇很薄,嘴角习惯性向下撇。身上那件白大褂…左袖口肘部有块深色油渍,像是机油。”他顿了顿,补充道,“身上…有浓烈的劣质烟草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
“收到。特征已记录。”张川那边传来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我立刻用权限调取周边监控,重点追踪此人。林见远,你那边?”
“我在想办法黑进他们内部可能有的人员登记,看有没有匹配的。”林见远的声音也带着键盘敲击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陈克非口袋里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他们三人加密通讯的手机,而是他自己的日常号码。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没有储存、却隐隐有些眼熟的本地座机号码。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划开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诡异的、仿佛信号不良的滋滋电流声,持续了足足三四秒。紧接着,一个明显经过电子变声处理、扭曲失真得如同金属摩擦的嗓音,没有任何情绪地响起:
“陈警官…骨头账本好看吗?…你姐姐…味道不错。” 声音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
“你是谁?!”陈克非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握着尾盖的手青筋暴起。左臂的灼伤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仿佛被这句话点燃。
“滴…滴…滴…” 回答他的,只有忙音。通话被切断了。
“默哥?怎么了?”林见远和张川焦急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耳机里响起。
陈克非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那冰冷的电子音还在耳边回荡。骨头账本…姐姐的味道…这绝不是巧合!对方不仅知道他在查什么,知道他在这里,甚至…在用最恶毒的方式挑衅!他猛地将那个警用尾盖攥得更紧,金属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头那被撕裂的愤怒和恐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他紧握在另一只手里的、属于地下拳场联络用的廉价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了起来!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后巷阴影里显得格外刺眼。
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只有一行猩红的、仿佛用血写成的文字信息,突兀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用户666:礼物喜欢吗?下一个坐标:西郊,废弃红星水泥厂搅拌塔顶。陈欣在等你。倒计时:47:59:58…
下方,一个刺目的倒计时数字开始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