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祭火密码 > 第4章 复活者的指纹之亡者的头条(一)

第4章 复活者的指纹之亡者的头条(一)(1 / 2)

一、逆生长的细胞

暴雨将城市晚报大楼捶打得嗡嗡作响,每一扇窗都在水帘后扭曲变形。林见远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残留的细微颗粒——那是三小时前,在市局刑警陈克非冰冷审视的目光下,他从殡仪馆地下室鞋底刮下来的硅藻土样本。此刻,那份成分分析报告就躺在凌乱的办公桌上,像一枚无声的炸弹,结论栏里打印着冷酷的字句:“硅藻土形态学及元素组成与‘城中村纵火案’现场提取物高度一致(相似度>95%)。”

陈克非的话犹在耳边,带着刑警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质询:“林记者,解释一下?” 那语气,仿佛林见远鞋底沾的不是土,而是受害者的血迹。冰冷的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如同爬行的泪痕,将窗外城市的霓虹拉扯成一片模糊而诡异的光晕。殡仪馆骨灰调包案尚未理出头绪,自己又莫名其妙成了纵火案的“物证关联人”?这感觉糟透了。他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连日奔波的疲惫和那种被无形丝线缠绕的窒息感。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一声脆响,在深夜空旷的大楼里格外刺耳,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子。林见远猛地回头。空无一人。只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如同某种黏腻生物的爬行轨迹,从电梯口一路蜿蜒,最终停在他办公室的门缝下。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像一块被遗弃的砖头,沉默地躺在那里。没有寄件人,没有地址,只有一行冰冷的打印小字:“给掘墓人林见远”。

“掘墓人…”林见远低声重复着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称呼,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环顾四周,只有雨声充斥耳膜。他蹲下身,谨慎地用笔尖挑开文件袋的封口。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溶液刺鼻气味、陈旧纸张的霉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袋子里是一份残缺不全的尸检报告。纸张边缘焦黄卷曲,像是刚从火舌边缘抢救出来,触手冰凉而脆弱。报告抬头触目惊心:“编号 ZS-2023-017(城中村纵火案第三具焦尸)生物学检测异常简报”。林见远的心脏猛地一沉。第三具尸体,就是那个dNA比对显示为三年前已被执行死刑的犯人!他快速翻动,目光如同探针,掠过那些专业术语和数据图表,最终死死钉在结论页一行加粗的字体上:

细胞端粒长度检测结果:生物体生理年龄推算约28岁(±2岁),显着低于骨龄学推断的实际年龄(45±3岁),异常年轻化差值约17±0.5岁。此现象违背正常生物学衰老进程,提示存在非自然干预因素。细胞端粒结构完整度异常增高,呈现…(后续文字被烧毁焦痕覆盖)。

年轻十七岁?

荒谬!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林见远的思维。一个三年前就被注射处决的人,尸体在火灾现场被发现,现在尸检报告告诉他,这具焦尸的细胞状态,比它“应有”的年龄年轻了整整十七年?这比骨灰调包还要离奇百倍!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报告,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报告附页贴着一张高倍电子显微镜照片:那些本应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磨损缩短、象征生命倒计时的细胞端粒(染色体末端的保护帽),在图像中却呈现出一种反常的、近乎崭新的饱满与清晰。它们如同初春藤蔓上最鲜嫩的卷须,紧紧缠绕着染色体末端,活力盎然得令人心惊。照片旁边,一行潦草的蓝色墨水手写批注力透纸背:“非自然逆转!高度疑似存在定向编辑痕迹!务必参考比对样本:1998年矿难遗骸组织库(受限访问权限)。” 落款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字母,像是“V”,又像是未写完的“R”。

窗外,一道惨白刺眼的闪电骤然撕裂浓墨般的夜幕,瞬间将办公室映照得如同曝光的底片,所有物体的轮廓都失去了柔和,只剩下锐利狰狞的黑白。紧随其后,一声撼动大地的惊雷轰然炸响,“喀嚓——!”,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桌上的水杯也跟着轻轻颤抖。就在这雷声的余韵尚未散尽的死寂中,林见远口袋里的手机像受惊的活物般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陈克非”。

林见远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紧贴耳朵。听筒里首先传来的不是人声,而是背景里一种持续的、低沉的嗡鸣,像是大型仪器在运转,混合着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在轻轻刮擦玻璃的声响。

“林记者。” 陈克非的声音传来,比窗外的雨水还要冰冷,带着一种刻意压平的腔调,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锋,轻易穿透了雨幕的嘈杂。“殡仪馆地下室的硅藻土,实验室的最终报告出来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听筒里只剩下那令人不安的嗡鸣、细微的刮擦声,以及林见远自己骤然加速、擂鼓般的心跳。“成分、粒径分布、伴生矿物特征,和火灾现场提取的残留物高度一致。现在,你解释一下?”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试图将他钉在嫌疑的十字架上。

林见远的目光死死锁在尸检报告上那行“年轻17岁”的字样,又扫过照片上那些违反自然规律的、活力四射的端粒。一股混杂着惊骇、荒谬和被推入深渊边缘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脊椎,向上蔓延。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因为喉咙发紧而显得有些沙哑:“陈警官,如果我说…有人不仅想让一个死人‘活’过来,甚至还可能想让他…变得更年轻,返老还童,你信吗?” 不等陈克非反应,他快速而清晰地将那份匿名报告的核心内容——焦尸身份、端粒异常、生理年龄悖论、手写的“非自然逆转”批注和“1998矿难遗骸”的提示——一股脑复述出来。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死寂得可怕。只有那种低沉的仪器嗡鸣和细微的刮擦声,持续不断地从听筒里传来,像某种未知生物在黑暗中的呼吸与蠕动,一点点啃噬着人的神经。

时间仿佛凝固。林见远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半晌,陈克非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刻意维持的冰冷腔调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纹,透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沉重和更深的困惑:“荒谬。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强压下某种翻腾的情绪。“但…也许你该听听这个。十分钟前,我在对那具焦尸提取的骨髓干细胞进行常规培养观察时,看到了更…更他妈荒谬的东西。” 他罕见地爆了句粗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们的分裂速度…快得不正常,指数级增长,完全超出了海弗里克极限(hayflick liit,指正常细胞分裂的极限次数)。这本身就够惊悚了。而且…”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那吸气声在电话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它们在培养液里,在没有任何外界引导的情况下,自己…排列组合,长出了一个结构。一个清晰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结构。”

“什么结构?” 林见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三足鸟。” 陈克非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一个由疯狂增殖的活体细胞,在培养皿里自行生长、构筑出来的三足鸟图腾结构!形态…和火灾现场墙上烧出来的那个,还有你从骨灰盒芯片上拍到的图案,高度相似!”

图腾!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林见远脑海中纷乱的迷雾!殡仪馆骨灰盒暗藏芯片上的蚀刻图案、城中村纵火现场焦黑墙面上那狰狞的焦痕、此刻在刑警队无菌实验室的培养皿里,由一具“复活”焦尸的骨髓细胞疯狂构筑出的诡异活体群落…这些原本看似孤立的点,被“三足鸟”这个神秘而邪恶的符号,用无形的、冰冷的丝线,狠狠地串联在了一起!一个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正在这暴雨之夜,缓缓显形!

就在这时,窗外又一道更加惨烈的闪电撕裂天幕,惨白的光芒瞬间涌入办公室,将室内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如同白昼。就在这强光乍现的瞬间,林见远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摊在桌上的另一张照片——那个匿名快递里夹带的、死刑犯的童年黑白照。

照片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几行墨迹正诡异地、如同从纸纤维深处渗透出来一般,在潮湿的空气里迅速变得清晰、饱满。那是竖排的繁体小楷,墨色乌黑,笔锋带着一种非人的工整和冷硬:

“妖由人兴。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左传·庄公十四年》

字迹崭新,墨迹甚至带着未干的、湿润的光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却异常清晰的檀香气味,与殡仪馆骨灰堂里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焚香气息如出一辙!

林见远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寒意不再是藤蔓,而是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关节。有人进来过?在他离开办公室去洗手间或者仅仅是转头的短短几分钟内?还是…这纸本身,就是某种传递信息的邪异载体?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紧闭的门,锁死的窗,堆积如山的文件架后面…只有雨水疯狂拍打玻璃的哗哗声,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狂乱的撞击声。

“陈克非,” 林见远对着手机,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紧张而微微变调,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细微的打颤声,“我这边…也有新‘情况’。非常…诡异的情况。关于那照片,关于…《左传》。”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你那培养皿里的‘活体图腾’…能拍张清晰的实时照片传给我吗?现在,立刻!还有,那份硅藻土报告,我需要电子档全本。另外…”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那份匿名尸检报告上的手写批注,“1998年矿难遗骸组织库…市局或者法医中心,有权限访问吗?”

听筒那边沉默了几秒,只有仪器持续的嗡鸣和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刮擦声。林见远几乎能想象出陈克非紧锁眉头、权衡利弊的样子。最终,刑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照片可以给你,报告电子档也可以发你一份。但仅限于你个人分析,林见远,在官方结论出来前,一个字都不能泄露!至于1998年矿难…” 陈克非的声音低沉下去,“那是场特大事故,卷宗尘封多年,涉及面很广,遗骸组织库的访问权限极高,而且…据说当年有些东西处理得很‘模糊’。我会试着去查,但别抱太大希望。你照片的事,见面细说。你现在在哪?”

“报社。刚收到一份‘匿名大礼’。” 林见远盯着照片背面那散发着檀香、仿佛带着诅咒的墨字,语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