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与王熙凤定下计策,欲借初七子时张记杂货铺与玄玅真人一方交接丹药之机,暗中监控获取铁证,并借李御史之手公开弹劾。自那日起,荣国府内外便进入一种外松内紧的备战状态。
初五这日,韩偃再次秘密来到贾琏书房,汇报最新的监视情况。
“大人,自初三那夜崔老六报信后,我们已按您的吩咐,对张记杂货铺、清虚观静尘斋、忠顺王府几处要道加强了监视。”韩偃压低声音,语气却透着干练,“张记杂货铺这两日并无异样,白日里依旧做着小生意,张掌柜也未再深夜外出。只是……”
“只是什么?”贾琏放下手中的兵书,抬眼问道。
韩偃皱眉道:“只是清虚观那边,昨日午后,有一顶轿子从侧门进入,直接抬往静尘斋。轿子朴素,但抬轿的四人步履沉稳,显然是练家子。我们的人离得远,看不清轿中何人,但静尘斋的仆童提前在门口等候,态度极为恭敬。轿子停留了约一个时辰才离开。”
贾琏手指轻叩桌面:“忠顺王府呢?”
“忠顺王府看似平静,但昨日有宫中内侍到访,停留了半个时辰便离开。我们的人设法打听到,那内侍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人。”韩偃回道。
王熙凤此时正端着茶点进来,闻言心中一紧,将茶盏轻轻放在贾琏手边,忍不住开口道:“宫里也牵扯进来了?难道是忠顺王通过贵妃娘娘在打探消息,或者……施加影响?”
贾琏示意她坐下,沉吟片刻道:“未必。也可能是寻常赏赐或传话。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大意。韩兄,初七那夜的布置,可都安排妥当了?”
韩偃挺直腰背,详细禀报:“已安排妥当。卑职将手下最得力的三组人分别布置在:第一组,由崔老六继续留在杂货铺内,若有机会,观察交接细节,但以自保为先;第二组,埋伏在杂货铺通往清虚观、忠顺王府及城南方向的几条必经之路的暗处,一旦发现那辆青篷小车或可疑人马,便交替跟踪,查明最终目的地;第三组,由卑职亲自带领,在杂货铺后巷对面的阁楼上潜伏,居高临下监控杂货铺后院,用大人特制的‘千里镜’观察,确保不漏过任何动静。”
“信号传递如何解决?”贾琏追问,“若要同时通知李御史,必须迅捷。”
“已备好信鸽。”韩偃道,“一旦确认交接发生,并跟踪到‘老地方’,立刻放出信鸽。我们在李御史府外也有人接应,收到信鸽,便以最快速度将我们准备好的密函呈交李御史。密函中已写明玄玅真人身份、邪丹害人之事,并请李御史在初八凌晨,以‘夜巡发现可疑’为由,提请五城兵马司或顺天府协同,突击搜查我们提供的地址。”
王熙凤听罢,仍有些担忧:“那李御史……会信吗?毕竟我们给的只是线索,并无实据。他若认为证据不足,不肯连夜行动,岂不误事?”
贾琏看向她,解释道:“凤丫头有所不知。李守中此人,最是刚正,也最恨这等邪术害人之事。况且,我让韩偃在密函中附上了赖尚荣的部分口供抄录,以及张友士大夫关于秦可卿所中寒毒与邪丹有关的诊断说明。这些虽非直接物证,但已足够引起他的重视。再者,我让韩偃在信中提及,此事可能牵连义忠亲王旧案及宫中贵人,李御史为防消息走漏,必会连夜行动。”
他转向韩偃:“给李御史的密函,务必措辞严谨,既要引起他的重视,又不可显得我们插手过深。只说是‘偶然获悉,不敢隐匿,伏请老大人明察’。”
“是,卑职明白。”韩偃点头,又请示道,“大人,若初七那夜,对方并未在杂货铺交接,或者交接地点并非我们预想的几处,该如何处置?”
贾琏早有考虑:“若未发生,便按兵不动,继续监视。但若发生,无论他们去往何处,只要查明地点,便按计划行事。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拿到他们交易邪丹的实证。只要抓到现行,后面顺藤摸瓜,不怕揪不出幕后之人。”
韩偃领命,正要退下,贾琏又叫住他:“对了,东府那边的护卫,安排得如何?”
“大人放心,已挑了四个身手最好、最可靠的弟兄,扮作家丁模样,由昭儿领着,以加强端午巡夜为由,今日下午便已入驻东府。他们只负责暗中护卫蓉大奶奶院落,不与府中其他人接触,一切听昭儿和二奶奶调遣。”韩偃回道。
王熙凤这才稍稍安心:“有劳韩大人费心。我会吩咐下去,让昭儿好生安排他们的食宿,绝不引人怀疑。”
韩偃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窗外暮色渐合,远处传来隐约的梆子声。
王熙凤走到贾琏身后,伸手替他揉着肩膀,柔声道:“二爷,一切布置都已妥帖,您也莫要太过劳神。这几日您都没好生歇息,眼瞧着都清减了。”
贾琏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温声道:“我无妨,倒是你,内外操持,还要担心可卿的病情,才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