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到访,揭开了“云鹤先生”的真实身份——竟是二十多年前因“庚申之变”被废黜的义忠亲王老千岁府上首席炼丹方士,道号“玄玅真人”!此消息如同惊雷,让贾琏彻底看清了对手的庞大背景与潜在威胁。他立刻调整方向,命韩偃重点追查这位玄玅真人的逃脱轨迹、与忠顺王府的具体往来及其与玄阴教的关联。
得了明确目标的韩偃,如同猎犬嗅到了确切的气味,立刻调动全部力量,围绕着“玄玅真人”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曾经的身份)展开了更加精准而深入的调查。方向明确后,一些原本被忽略或难以串联的线索,渐渐浮出水面。
几日之后,韩偃带回了一些关键进展。
“大人,”韩偃风尘仆仆,眼中却带着发现猎物的精光,“卑职顺着药材这条线往下查,果然有了发现!我们的人暗中排查了京城及周边几家有实力、也敢接手偏门药材的大药铺和几个有名的江湖游医,发现其中两家,近两年来,曾多次向一个登记为‘城南张记杂货’的铺子供货,货物清单里就有赖尚荣提到过的几味阴邪药材,数量不大,但种类刁钻!”
“张记杂货?”贾琏目光一凝,“查到这个铺子的底细了吗?”
“查了!”韩偃点头,“明面上是个卖日用杂货的小铺,位置偏僻,生意清淡。但卑职派人盯了几天,发现常有衣着体面、不像普通顾客的人从后门进出。更关键的是,我们设法弄到了他们丢弃的垃圾,在里面发现了少量炼制丹药后残留的丹渣!经懂行的人辨认,其中成分诡异,绝非正道丹方所用!”
贾琏手指敲击桌面,思路清晰:“这张记杂货,很可能就是玄玅真人在城内的一个秘密炼丹点,或者至少是药材中转站!继续盯紧,查清所有与它往来的人员,尤其是与清虚观、刘记皮货铺有交集的!”
“是!”韩偃继续禀报,“另外,关于玄玅真人当年如何逃脱清算,卑职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据一个早已离开京城、隐居于京郊的老太监含糊回忆,当年义忠亲王事败后,其府中核心人物或被诛杀,或被圈禁,唯独几位擅长丹青医药、或是懂得奇门遁甲的门客,似乎……被某些贵人暗中保了下来。这玄玅真人,恐怕就是其中之一。而当时有能力、也有动机做这件事的……”
韩偃没有明说,但贾琏已然会意。有能力在当时的腥风血雨中保下前朝余孽的,除了最终获胜的当今圣上(出于某种政治考量或怜悯),最大的可能,就是与义忠亲王关系密切、且同样势力庞大的忠顺王府!这正好与赖尚荣供述的“忠顺王对云鹤先生礼敬三分”对上了!
“还有,”韩偃压低声音,“我们监视清虚观的人回报,昨日傍晚,又有一辆马车去了静尘斋,这次下来的,看身形打扮,像是个内监!虽然遮掩得严实,但走路的姿态瞒不过弟兄们的眼睛。”
内监!宫里的人!
贾琏心中一震。玄玅真人与宫内的关联,看来比想象的更直接!这内监是代表哪位贵人去的?是太后?太妃?还是……宫里的某位主子?这潭水,是越来越深了。
“看来,这位玄玅真人,如今的日子过得颇为‘忙碌’啊。”贾琏冷笑一声,“既要为忠顺王炼丹,又要应付宫里的贵人……韩兄,加派人手,务必查清那内监的来历,以及他去找玄玅真人的目的!”
“卑职明白!”
就在贾琏与韩偃紧锣密鼓地在外调查之际,东府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秦可卿的病情,出现了反复!
这日午后,王熙凤正在屋里看着平儿带人整理端午要用的各色绸缎料子,忽见东府尤氏身边的大丫鬟银蝶儿慌慌张张地跑来,脸都白了:“琏二奶奶!不好了!我们奶奶……我们奶奶方才又厥过去了!浑身发冷,直说胡话,张先生开的药灌下去都吐了出来!我们太太急得不行,让奴婢赶紧来请二奶奶过去瞧瞧!”
王熙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手头的活计,立刻站起身:“怎么回事?前两日张先生复诊,不是说脉象平稳了些吗?怎么突然又这样了?”她一边说,一边急忙带着平儿就往东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