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独自留在昏暗的厢房内,看着桌上那盏跳跃的灯火,以及那本记录着忠顺王府隐秘的账册和那瓶致命的毒药,心潮起伏。局势瞬间变得无比凶险,但也带来了巨大的机遇。若能把握好,不仅能救下秦可卿,或许还能给予忠顺王府一记重创!
他仔细将账册和字条收好,又将那瓶毒药贴身藏起,这才吹熄灯火,如同鬼魅般离开了杂物院,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王熙凤还未睡下,正靠在床头就着灯烛看账本,显然是在等他。见他回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凝重,连忙放下账本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东府那边……情况不好?”
贾琏挥退了在外间伺候的平儿,关上房门,拉着王熙凤在床边坐下,压低声音,将今夜韩偃探查到的惊天秘闻简要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具体探查过程和韩偃的身份,只说是得了可靠消息。
“……事情就是这样。”贾琏声音低沉,“蓉哥儿媳妇的身份,恐怕牵扯到天家秘辛,忠顺王府是铁了心要灭口。他们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毒药。”
王熙凤听得目瞪口呆,用手紧紧捂住嘴,才没惊呼出声。她掌管荣国府内务,心思何等机敏,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天爷!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啊!琏二,这浑水咱们可不能蹚!得赶紧想法子撇清关系!”
贾琏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凤丫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撇清就能撇清的了。我从保定回来,就已经站在了忠顺王府的对立面。如今又插手东府这事,他们岂能不知?就算我们现在收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更何况,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我也做不到。”
王熙凤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丈夫心意已决,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是王熙凤,是琏二奶奶,遇到事绝不能先乱了阵脚。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已恢复了三分冷静。
贾琏见她稳住心神,心中稍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撇清已不可能,唯有迎难而上。首先,必须保住蓉哥儿媳妇的性命,这是底线。好在对方新的毒药已被我们截获,他们暂时无法得手。其次,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反将一军!”
“反将一军?”王熙凤蹙眉。
“不错!”贾琏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忠顺王府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我们已经知晓。我们可以装作不知,暗中布局,等他们再次动手时,抓他们一个现行!甚至……可以利用这瓶毒药,做些文章。”
王熙凤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立刻明白了贾琏的意思,眼睛微微睁大:“你是想……引蛇出洞?甚至……栽赃嫁祸?”她心跳不由得加速,这步子迈得可就太大了!
“未必需要走到那一步,但必须做好准备。”贾琏沉声道,“当务之急,是稳住东府那边,绝对不能让蓉哥儿媳妇再出任何意外。明日一早,你找个由头去东府,再悄悄叮嘱珍大嫂子,务必严格控制蓉哥儿媳妇的饮食和汤药,除了她和绝对信得过的贴身丫鬟,任何人不得经手!尤其是那个有问题的厨房婆子,要严密监控,但暂时不要动她。”
“我明白。”王熙凤重重地点了点头,事关重大,她也知道轻重。
“另外,”贾琏沉吟道,“关于蓉哥儿媳妇的身世,兹事体大,目前仅限于你我知道,绝不可再对外人言,包括老太太和太太那边,也暂时不能透露半分,以免人多口杂,走漏风声。”
“这个自然。”王熙凤应道,她看着贾琏在灯下沉毅的侧脸,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涌起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她的男人,如今是真的能扛起大事了!
夫妻二人又低声商议了许久,直到窗外泛起熹微的晨光,才勉强合眼歇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