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山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重建后焕然一新的村道上。白墙黛瓦的新居错落有致,家家户户门前的小院里,灵泉浇灌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桃源”品牌灵植的独特清香。村口那棵劫后余生、愈发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向来是村里的信息集散中心。
今天,槐树下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几个平日里就爱扎堆闲聊的妇人聚在那里,为首的正是快嘴张翠花。她手里飞快地搓着玉米粒,玉米粒掉进簸箕里发出噼啪的轻响,但这声响完全盖不住她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刺耳的嗓门。
“……你们是没瞧见!啧啧,那F国来的洋鬼子,眼珠子都快黏在春杏身上了!昨儿个在村口,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着春杏的手不放,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安猪’(Angel)?害不害臊!”张翠花撇着嘴,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丑事。
旁边嗑瓜子的胖婶立刻接话:“可不是嘛!我亲眼看见的!春杏那脸红的哟…要说她一个寡妇家家的,成天打扮得水灵灵的,还开什么婚介所,跟那些外来的男人说说笑笑…能不出事吗?我看啊,八成是她用了自己那‘忘忧喷雾’,给人喷迷糊了!那东西邪乎着呢!”胖婶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以为是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就是就是!”另一个瘦高的妇人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你们听说了没?前天晚上,有人看见那洋鬼子偷偷摸摸往春杏家后墙根溜达!这深更半夜的,想干啥?”她故意把“偷偷摸摸”和“想干啥”咬得极重,引得周围几个妇人发出心照不宣的吸气声和窃笑。
流言如同沾了毒液的藤蔓,在老槐树的荫蔽下疯狂滋长、缠绕。每一句添油加醋的揣测,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远处刚从自家小院走出来的叶春杏身上。
叶春杏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新衬衫,衬得她皮肤白皙,头发也仔细挽了个髻,插了根素雅的木簪——这是她婚介所开业后养成的习惯,总要显得精神些。她手里提着一篮子刚摘下来的、水灵灵还带着露珠的“同心果”,打算给林倾城家送去尝尝鲜。然而,老槐树下那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和刻意放大的议论声,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脚步钉在原地,提着篮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那篮子里的同心果,仿佛也变得沉重而烫手。委屈、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孤寂和难堪,瞬间涌上心头,让她眼眶发酸。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恰好从村道另一头走来。林倾城刚从龙在天那里商议完异能学院后期规划的事情,正打算回家。他耳聪目明,远超常人,老槐树下的污言秽语,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他耳中。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那群嚼舌根的妇人,最后落在远处孤立无援、脸色苍白的叶春杏身上。
张翠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林倾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某种“认证”,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哟,倾城回来啦!你快管管吧!春杏这事闹得,传出去咱叶家山的脸往哪搁啊!她可是守寡的人,这不清不楚的……”
林倾城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老槐树下。他没有看张翠花,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妇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龌龊。刚才还七嘴八舌的妇人们,对上这目光,心头莫名一悸,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连嗑瓜子的胖婶都僵住了手。
“春杏姐开婚介所,是村长点头,帮村里解决实际问题。她待人热情,是本分。”林倾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至于那些外来游客,来者是客,叶家山自有待客之道。捕风捉影,污人清白,非乡亲所为。”
张翠花被这平静却暗含威压的话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强辩道:“我们…我们也是为春杏好!为咱村的名声好!无风不起浪,那洋鬼子……”
“无风不起浪?”林倾城淡淡地打断她,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冽的弧度,“那便看看,这‘浪’,究竟从何而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倾城右手食指在空中极其随意地一划。没有光芒万丈,没有雷霆万钧。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银灰色符文瞬间凝聚,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老槐树下的空气之中。
一股玄奥而不可抗拒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笼罩了张翠花和那几个长舌妇。
张翠花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嘴巴突然像是不受自己控制般,那些深藏在心底、原本只想在背地里嘀咕的阴暗想法,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名声?呸!我就是看不惯她叶春杏!一个寡妇,凭啥过得比我还滋润?穿新衣开铺子,还引得洋人献殷勤!我家那口子昨天还夸她种的同心果甜!我看他就是起了歪心思!我就是要让她名声臭了!看她还怎么得意!”张翠花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赤裸裸的嫉妒和恶意,把自己内心最不堪的想法暴露无遗。
旁边的胖婶也着了魔似的,胖脸涨得通红,竹筒倒豆子般嚷道:“对对!什么看见洋人溜后墙根?我瞎编的!我就想看她倒霉!谁让她婚介所开张那天,我表侄去相亲,她给介绍的是隔壁村的王二丫?那丫头多壮实!一顿吃三碗饭!哪配得上我表侄?肯定是春杏收了王家的好处!我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