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在东南谷地形成了一片蔓延的沼泽,石敬瑭前锋营的橹盾车半陷在泥泞中,如同搁浅的巨兽。晋军主力被迫后撤十里,但黑云寨众人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水位在退。”老鹰蹲在岩缝边,指尖划过潮湿的岩壁,“地脉枢机只能改变一时,石敬瑭的工兵已在架设浮桥。”
陈远靠坐在暗道深处的石壁上,面色苍白。强行操控地脉枢机的代价远超预期,他虎口崩裂的右手仍在微微颤抖,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立体投影上那个红点的位置——宇文恺密室,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它。
“寨主,喝口水。”刘擎天独臂递过水囊,眼中满是血丝。昨夜护送妇孺撤离时,他们遭遇了天工苑的伏击,折损了最后三名好手。
水流声突然从暗道深处传来,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异响。老鹰瞬间举弩,却见两个湿透的契丹武士搀扶着呼勒汗踉跄而出。草原首领的左肩插着半截弩箭,天工苑特制的三角箭镞在幽光下泛着青黑。
“陈...陈远...”呼勒汗喘息着坐下,“你的洪水...淹了苍狼旗的粮道...”
陈远示意刘擎天递过伤药:“所以契丹是要来讨债?”
呼勒汗扯出个狰狞的笑:“石敬瑭砍了我们使者的头...挂在营门前。”他猛地拔出肩头弩箭,带出一蓬血水,“草原的规矩,血债血偿。”
临时同盟在阴暗的暗道中再度结成,这一次,双方都心知肚明这脆弱的关系随时可能破裂。
石敬瑭大营内,玄机正在重新拼接被洪水冲散的地图。“枢机核心必然藏在主控室废墟之下。”他指尖点向某处,“但需要星烁石共振才能开启。”
帐帘突然掀开,亲卫押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入内——竟是本该随听雪楼撤离的凌千度!他白衣染血,银铃尽碎,唯有嘴角噙着冷笑。
“凌先生改变主意了?”石敬瑭把玩着匕首。
凌千度啐出口血沫:“楼主有令...地脉枢机必须毁掉。”
玄机猛地抬头:“你们疯了?那是宇文恺毕生心血!”
“正是因此才必须毁。”凌千度目光扫过地图,“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触碰什么...”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契丹牛角号声。石敬瑭脸色骤变,抄起佩剑冲出大帐。玄机趁机贴近凌千度:“密室里的东西,听雪楼知道多少?”
凌千度闭目不答,袖中却悄然滑出半片玉珏——与陈远那半块恰好能拼成完整图案。
暗道深处,陈远根据记忆找到投影红点对应位置。面前是整面青铜浇铸的墙壁,上面刻着繁复的星图,中央凹陷的形状正与玉珏吻合。
“需要两块。”陈远摩挲着怀中半块玉珏,忽然听见身后利刃破空声!
呼勒汗的弯刀架在老鹰颈上,契丹武士则制住了刘擎天。“陈寨主,”草原首领声音冰冷,“密室里的东西,苍狼旗要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