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赵铁柱脸色煞白。
李狗儿更是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
“别动!”陈远低喝一声,压住了他们的骚动。此时逃跑,只会被当成肥羊追杀,绝无幸理。
他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躲是躲不过了,示弱只会任人宰割,必须掌握主动权!
他猛地站起身,却不是举手投降,而是将手中的弯刀“锵”一声插回腰间的简陋刀鞘(从死去的契丹兵身上找到的皮绳系着),然后空着双手,大大方方地走出了藏身地,朝着山坳朗声道:
“路过的朋友,遭了难,闻到烟火气,特来拜会!没有恶意!”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异常清晰和镇定。
山坳里的土匪们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情况,都是一愣。一个头领模样,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彪形大汉排众而出,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刀,上下打量着孤身走来的陈远。
“拜会?”刀疤脸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鹰,“就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看是探子吧!”
随着他的话,几个土匪狞笑着围了上来,手中的兵刃闪烁着寒光。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陈远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但他面色不变,目光平静地迎向刀疤脸:“我们一行二十三人,刚从北面逃过来,路上宰了两个追杀的契丹游骑,折了三个弟兄。”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所有土匪脸色微变。
宰了契丹游骑?就凭这群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流民?
刀疤脸眼神中的轻视收敛了几分,他仔细看了看陈远,注意到他虽然衣衫破烂,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污,但身形挺拔,眼神沉稳,尤其是腰间那柄样式明显的契丹弯刀,不像作假。
“空口无凭!”刀疤脸冷哼道,但语气缓和了些。
陈远回身,朝藏身处打了个手势。赵铁柱和李狗儿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带着剩余的十几个人(包括妇孺)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陈远身后。他们虽然恐惧,但看到陈远镇定自若的背影,也勉强维持着阵型,没有溃散。
当土匪们看到这群人虽然狼狈,但青壮手中都拿着简陋武器,甚至有人背着缴获的弓箭,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搏杀后的痕迹时,不由得信了几分。乱世之中,能反杀胡骑并活下来的人,绝不简单。
刀疤脸的目光在陈远和他身后的人群身上扫视了几个来回,尤其是那几件扎眼的契丹兵器上停留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是黑云寨巡哨的头目,张彪。你们……什么来路?”
陈远心中稍定,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他抱了抱拳,不卑不亢:“逃难之人,陈远。”
张彪盯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面带菜色却眼神警惕的同伴,以及他们紧握的简陋武器,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算计:
“既然是遭了难的好汉,那就过来烤烤火,避避雨吧。”他侧身让开,但眼神依旧锐利,“不过,话说在前头,寨子有寨子的规矩。”
篝火近在咫尺,温暖和食物诱惑着每一个濒临极限的幸存者。然而,张彪那句“寨子的规矩”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预示着并非简单的施舍。
踏入这个土匪的临时营地,是短暂的喘息,还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陈远这支刚刚见血、初具雏形的队伍,将如何面对这群真正的亡命之徒,并在其中找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