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就是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精心设局,将我引入深渊!他利用我的“食卦”能力为他攫取利润,又在我试图看清真相时,毫不犹豫地将我作为“报废工具”彻底摧毁!他夺走了我的一切——财富、地位、尊严、甚至是我赖以生存的异能!他让我众叛亲离,像一条野狗一样流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
而现在,他却站在聚光灯下,以胜利者和救世主的姿态,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荣耀!他将我的失败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局部失误”和“个别能力”,将自己包装成拨乱反正的英雄!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我体内奔涌、冲撞,几乎要将我的身体撑爆!我想冲进便利店,砸碎那台电视!我想冲到北京,找到邹帅,将他那张虚伪的脸砸烂!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可是……我能做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散发着酸臭的廉价衣服,手里攥着的是卖废品得来的、沾着污渍的零钱。我连走进这家便利店买瓶水都要犹豫半天,连下一顿饱饭在哪里都不知道,连几十块的诊所欠款都还不起。
巨大的无力感,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滚烫的仇恨,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愤怒像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疯狂地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任何出口,只能反过来撕咬我自己的五脏六腑。
我感觉喉咙发甜,一股腥气涌了上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不得不紧紧靠在墙壁上,才勉强没有滑倒在地。
便利店的店员似乎注意到了窗外我这个行为怪异、面目狰狞的人,投来警惕的一瞥。
我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扇明亮的窗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寒意,却无法冷却我燃烧的血液和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在云端逍遥,而我却要在泥泞里腐烂?
凭什么?!
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邹帅在“云阙”会所那间包厢里,微笑着递过假钞,说出“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在火车站被当众揭穿使用假钞的羞辱;我在招聘会被扔简历的难堪;我打电话求助时遭遇的冰冷拒绝;我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恶臭与卑微;还有刚才,电视屏幕上他那张志得意满的脸……
所有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几乎要将我彻底吞没。
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到极致的念头,如同沼泽地里冒出的毒泡,悄然浮上心头。
死了吧。
一了百了。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是啊,死了,就再也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这无休无止的耻辱和仇恨了。死了,就彻底解脱了。
这个城市有一条江。我记得。浑浊的江水,日夜不停地流淌,卷带着这座城市的污浊和秘密,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那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我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麻木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记忆中江边的方向走去。脚步虚浮,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决绝。
仇恨烧灼着我,绝望牵引着我。
通往江边的路,仿佛成了我黑暗人生中,唯一清晰可见的、通往“安宁”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