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骤亏(1 / 2)

周六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老洋房书房里的水晶灯却把空气烤得燥热。我指尖捏着最后一张底牌,指腹下的扑克牌边缘已经被汗浸湿,泛着软塌塌的白。桌对面的老吴坐着没动,左手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着,节奏均匀得像秒针——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上次他拿到同花顺时,也是这样的节奏。

“张总,该你下注了。”老吴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他面前的筹码堆得比我还高,金色的“老洋房”字样在灯光下晃眼,粗略算下来,至少有一千万。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桌面的公共牌:黑桃10、红桃J、方块q、梅花K,只差一张A就能凑成同花顺。我的底牌是红桃A,按理说稳赢,可心里却莫名发慌——刚才翻牌时,周先生的眼神闪了一下,沈女士悄悄把手里的咖啡杯往旁边挪了挪,林先生更是低头假装整理袖口,这些细节被我的“食卦”捕捉得清清楚楚,像一团乱麻缠在心里。

“加注五百万。”我把筹码推出去,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筹码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这场赌局敲丧钟。

老吴抬了抬眼皮,没说话,只是把面前的筹码全推了过来:“全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周先生叼着雪茄,烟雾在他面前散开,遮住了他的表情;沈女士端着咖啡杯,指尖在杯沿上反复摩挲;林先生则盯着我的底牌,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已经把上周从战略储备金里抽调的一千万投了进来,要是输了,不仅私人账户会空,观澜的资金链也会出问题。

“跟。”我咬牙说出这两个字,把最后一堆筹码推到桌中间。

老吴缓缓摊开自己的底牌——黑桃A。

“同花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上,“张总,承让了。”

我盯着桌上的牌,脑子一片空白。红桃A和黑桃A,同样的牌面,却因为花色不同,让我从天堂跌进了地狱。周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惋惜:“张总,运气差了点,下次再赢回来就是。”

沈女士也跟着附和:“是啊,谁还没输过呢,别往心里去。”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桌角空荡荡的筹码堆。那里面不仅有我私人账户的八百万,还有从观澜战略储备金里抽调的一千万,总共一千八百万,就这样在一局牌里输光了。手指在桌布上轻轻划过,粗糙的纹理蹭得指尖发疼,才让我勉强回过神来。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我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虚伪的热闹。

邹帅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走出老洋房时,夜风迎面吹来,带着点草木的清香,却没让我清醒半分。我靠在车门上,看着邹帅递过来的烟,摇了摇头——以前我从不抽烟,可今天,却想借点尼古丁麻痹自己。

“别太往心里去,”邹帅把烟收起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老吴今天运气好,拿到了黑桃A,换做平时,他肯定赢不了你。”

“运气好?”我苦笑一声,想起翻牌时周先生他们的反应,“你觉得这只是运气?”

邹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我的意思:“你怀疑他们联手坑你?不会的,都是朋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朋友?”我看着邹帅,忽然觉得有点陌生,“朋友会在我输了一千八百万后,还笑着说‘运气差了点’吗?”

他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阿张,你现在太激动了,等冷静下来就好了。这样,我明天再组个局,让老吴把赢你的钱还回来一部分,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拉开车门:“不用了,愿赌服输。”

车子驶离老洋房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邹帅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外套,像是在担心我。心里泛起一丝愧疚——或许我真的想多了,老吴只是运气好,周先生他们也只是随口安慰。可一想到那一千八百万,想到观澜的战略储备金,想到李菩提可能会有的眼神,心里的烦躁又像野草一样疯长。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登录公司的财务系统。战略储备金账户里的数字只剩下五百万,比上个月少了一千五百万——这些钱,都是我用来赌牌的“赌注”。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终究没敢点击“资金流水”的按钮,我怕看到那些刺眼的支出记录,怕承认自己真的把观澜的“救命钱”输光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李菩提发来的消息:“张总,明天上午十点要召开财务会议,讨论下个月的供应商货款支付方案,需要我提前准备好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