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绝境(2 / 2)

但我不能直接联系他。我的旧手机号码可能已被监控,任何打给老陈的陌生电话,都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方式。

几天后,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午后,我穿上连帽衫,戴上口罩,像个普通的租客一样,走出了公寓楼。我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凭借记忆和手机地图,步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距离公寓几公里外的一个大型农贸批发市场。

这里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生鲜、活禽和各种调料的气味,嘈杂而充满生命力。我混在采购的人群中,像任何一个为生活精打细算的人一样,在各个摊位前流连,比较着价格,偶尔用蹩脚的本地口音问询几句。

最终,我在一个卖面粉和杂粮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皮肤黝黑、手上沾满面粉的中年汉子,正大声吆喝着。

“老板,高筋粉怎么卖?”我问道,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三十五一代,牌子货!要多少?”摊主热情地回应。

“来两代吧。”我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拿起摊位上用来记账的圆珠笔和便签纸,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字,然后连同钞票一起递给摊主。

便签上写的是:“陈记包子铺,老陈,转交:汤淡了,火候未到。等信。”

没有落款,没有联系方式。只有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关于熬汤火候的话。这是我和老陈之间,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暗号。当年我刚开始熬麻辣烫底汤时,火候总是掌握不好,汤味寡淡,老陈曾多次指点我。这句话,足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并且处境微妙,需要他等待我进一步的联系。而“陈记包子铺”和“老陈”这个称呼,能确保这张便签不会被其他姓陈的店家误收。

摊主显然对这种夹带纸条的交易习以为常(或许是常有餐馆帮他代购时捎带口信),他看也没看,熟练地将便签和钱一起收起,麻利地给我装好面粉。

“好嘞!两袋高筋粉!下次再来啊!”

我拎着两袋沉甸甸的面粉,重新汇入人流,离开了农贸市场。这两袋面粉,是我传递信息的掩护,也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主食储备。

回到冰冷的公寓,我将面粉放进空荡荡的厨房。做完这一切,我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步棋很险,但值得。老陈是我与过去那个真实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连接点。我需要他知道我还活着,也需要在必要时,能通过他这条隐秘的渠道,获取来自市井的最真实、最不加修饰的信息。

做完这一切,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我瘫坐在冰冷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以及远处工业区零星亮起的、如同鬼火般的灯光。

身陷绝境,前路迷茫。

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

无论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找回那个属于“老板”的、掌控自身命运的尊严,我都必须在这看似绝望的囚笼里,继续推演,继续布局。

杨雪的“价值”,需要我用行动去证明。

而我的“生路”,也需要我用智慧和勇气,去一寸寸地开拓。

绝境之中,唯有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冰冷的斗志,才能等到破局的那一刻。

我拿起手机,再次点开外卖App。

下一餐“食卦”的目标,该选什么呢?

或许,是该试试那家号称“料最足、汤最野”的……“江湖烧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