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回到大学城的老店,回到那口能让我心安的汤锅前。但当我系上围裙,站在操作台后,拿起长勺,看着锅里微微翻滚的汤汁时,一种强烈的荒诞感和自我厌恶感油然而生。
一个内心已经不再“干净”的人,还能熬出“干净”的汤吗?
一个为了利益可以模糊是非、罔顾潜在危害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用“食卦”为人指点迷津?
我的手开始颤抖,几乎握不稳那把熟悉的汤勺。那浓郁的骨汤香气,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锦绣家园”地块深层土壤的、想象中的腐朽气息。
老陈在一个午后,默默递给我一笼新出笼的包子,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你这汤没以前好喝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目光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心不静,汤就没魂。”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勉强维持的平静。我几乎是仓惶地逃离了老店,连那笼包子都没有拿。
失眠、噩梦、焦虑、自我怀疑、无法面对过往……这些症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牢牢困住。我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生理性问题,这是良知对我背叛原则、迈出那危险一步的、最直接也是最严厉的惩罚。
那笔潜在的、高达数亿的财富,尚未到手,其代价,却已提前开始支付。而且,是以透支我的精神、蚕食我的健康、摧毁我内心安宁的方式。
我站在新咨询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的世界,却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一个冰冷、孤寂、看不到出路的牢笼。
我开始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
“开始失眠”。
这失眠,并非源于床榻的不适,而是源于灵魂深处,那无法安放的、沉重的罪孽感。它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缓缓收紧,让我在无尽的黑暗与自责中,清醒地承受着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