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剑的手松弛自然，那柄锈剑斜斜垂在身侧，剑鞘上裂着三道细缝，露出来的剑刃不仅有斑驳的锈迹，还有几道浅浅的豁口，像是砍过玄铁却没磨平。
在日轮的金光映照下，那些锈迹竟像蒙了层灰，连反光都透着死气。
他抬眼看向十八长老，声音平静得像深冬封冻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不错，我就是吴天。”
“哈哈哈！”
十八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撞在崖壁上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拿把破锈剑指着我？就算你藏了修为，是合体境二重又如何？你刚跟血盟的两大长老打完，真元早该耗得底朝天了吧？不到一个时辰，你就算吞了十颗灵丹妙药，能恢复三成实力？我看你现在，连举剑的力气都快没了！今天你敢来，就是送死！”
“要杀你，无需全力。”吴天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没正眼瞧十八长老——他的目光掠过老者身后密密麻麻的血盟士兵，那些士兵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却藏着怯意，在他眼里，跟地里的蝼蚁没什么两样。
十八长老的笑声陡然尖厉，如被踩了尾巴的狐狸，透着计谋得逞的得意：“说你蠢钝，你便认了！姜，终究是老的辣！你真当老夫为何放任那几个五星商会的残兵去你天道盟求援？”
他双掌轻拍，算计之色溢于言表，“你若龟缩不出，‘天道盟见死不救’的污名明日便会传遍整个修真界，届时谁还敢与你等为伍？你若来了——”
他手指猛地点向吴天缺乏血色的面容，“如此短暂间隙，任你有通天之能，也绝难弥补损耗！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五星商会的队伍里炸开了锅。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胖修士腿一软，“噗通”瘫坐在地上，浑不觉碎石硌体，声音发颤：“完了……五星商会真的完了！这下连盟主都救不了我们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立刻附和，手指死死攥着衣襟，指节都泛了白：“我就说！十八岁的盟主怎么可能到合体境？肯定是靠秘法撑的！秘法一散，他就是个炼气境的废物！”
更有人叹息着摇头，目光落在吴天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就算是合体境又怎样？刚打完仗不到一个时辰，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跟一百二十个元婴境打？”
绝望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了五星商会的每一个人。
有人开始偷偷抹眼泪，把脸埋在臂弯里；有人甚至低头看向血盟士兵的方向，眼神里已经有了投降的念头——至少投降还能活命。
可反观血盟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士兵们原本就高昂的斗志，此刻像是被泼了桶热油，“轰”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站在最前排的一个小兵率先举起刀，朝着天空大喊：“杀！杀了吴天！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喊声此起彼伏，很快连成一片，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那一百二十个元婴境修士更是气势汹汹，纷纷腾空而起，脚尖踩着灵力凝成的气团，像一百二十只展翅的黑鹰。
他们手中的刀同时出鞘，“唰”的一声脆响，刀刃上的血光在空中交织，连成一片淡淡的血雾。
“血煞斩神大阵起！”
为首的一个络腮胡修士一声怒喝，声音里满是杀意。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朵巨大的血云从东边飘来，速度快得惊人，像被狂风推着走，眨眼间就罩在了众人头顶。
血云不是蓬松的，而是像浸了血的棉絮，沉甸甸地压下来，边缘还在不断滴落暗红色的液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能把石头蚀出小坑。
云里隐约能听到冤魂的惨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无数人被活生生撕碎时的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连灵力都跟着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