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浮起时，王小仙最先感觉到的是掌心传来的温热。那枚融入血肉的七彩晶核碎片，正像颗跳动的心脏，在他经脉间缓缓释放着微光，所过之处，断裂的骨头、撕裂的经脉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动了动手指，骨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竟比昏迷前有力了几分。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王小仙眯眼望去，苏清寒正坐在石榻边，冰魄剑横放膝上，剑穗垂落，在她素白的裙裾上投下几缕阴影。她眼圈泛红，显然守了整夜，见他睁眼，紧绷的嘴角才松了些许：“别乱动，你肋骨断了三根，灵力根基也乱了。”
“清寒师姐费心了。”王小仙咧嘴一笑，牵动嘴角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痞气不减，“不过俺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当年在外门被野猪追着拱，肠子差点流出来都能爬回柴房，这点伤算个甚？”
苏清寒柳眉微蹙，指尖凝起一缕冰蓝灵力，隔空点在他眉心：“少贫嘴。道玄真人遣人送来的‘九转续脉丹’还剩两颗，你先服下一颗固本培元。”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宋师兄说……你这次虽胜，却也犯了大忌。陈玄风向戒律堂递了折子，要废你修为。”
“废修为？”王小仙眼睛一亮，非但不慌，反而乐了，“那敢情好！正好省得我以后修炼费劲儿，躺着就能混个外门杂役当当。”他故意说得夸张，想逗苏清寒笑，却见她眸中忧色更浓，只得收起玩笑，正色道：“放心，俺心里有数。那陈玄风的剑心被晶核扰乱，短时间内构不成威胁；赵无极被俺‘因果利息’坑得灵力逆行，至少半月下不了床。至于林昊天……”他摩挲着掌心的晶核碎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和‘鬼手’那娘们儿现在怕是忙着互相算计呢，哪有空管我？”
话音未落，石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顾长生拄着一根临时削的木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强撑着笑道：“小仙，你可算醒了！凌师妹说你脉象稳了，我就知道你这小强命死不了。”
“长生师兄！”王小仙挣扎着想坐起，被苏清寒按住，“你咋也出来了？我记得你被陈玄风的剑气震飞，撞在岩壁上……”
“嗨，皮外伤。”顾长生摆摆手，木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倒是凌师妹，为了护着王魈那小子，中了赵无极一斧背，现在在后山洞里吐血呢。赵明那憨货守着她，一步不离。”他瞥了眼王小仙掌心的晶核碎片，压低声音，“你昏迷时，那碎片发光，俺隐约瞧见几缕金丝缠在你骨头上，跟上次在残剑峰碑前见到的‘因果印’有点像。”
王小仙心中一动。这晶核碎片竟能与他体内的因果道种共鸣！他闭目内视，果然看见丹田处那枚黯淡的因果道种周围，多了几缕七彩金丝，正是晶核碎片所化。这些金丝如同活物，正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将散乱的灵力重新梳理归位，甚至隐隐有壮大道种之势。
“看来这‘百年之约’的信物，比俺想的还邪门。”王小仙喃喃自语，随即又笑起来，“不过也好，有这玩意儿傍身，往后碰瓷更有底气了。”
顾长生听得一头雾水，正想追问，石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凌无双扶着洞壁走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丝，却依旧挺直脊梁：“小仙，你醒了就好。王魈那小子命硬，挨了一掌只断了腿，已经醒了。”她瞥了眼王小仙掌心的晶核，“你这次玩得太大，林昊天不会善罢甘休。我刚从外门回来，听说他联合了几个记名弟子，要在秘境关闭前对你下手。”
“秘境关闭？”王小仙挑眉，“不是说还有三月么？”
“提前了。”凌无双语气凝重，“执法堂今早贴出告示，说因‘地脉异动’，葬仙秘境入口将于十日后关闭。林昊天他们定是想在秘境里动手，那里禁制复杂，出了事也好推脱。”
王小仙心头一凛。大纲中“秘境关闭前夕，察觉核心异动；闯入葬仙祭坛”的节点到了！他强压下激动，拍了拍顾长生的肩膀：“长生师兄，劳烦你去残剑峰盯着点，看看有没有生面孔溜进去。无双师姐，你带赵明去趟丹峰，找叶师叔求几瓶‘匿息丹’，就说……就说俺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惊喜？”凌无双一愣。
“嘿嘿，”王小仙眨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别让陈玄风的人瞧见。”他转向苏清寒，“清寒师姐，你陪我去见见宋师兄。俺得问问，这‘九转续脉丹’能不能赊账，回头俺帮你抄十遍门规抵债。”
苏清寒无奈摇头，却还是扶着他起身。三人刚走出石室，就见宋玉书站在院中，身旁站着两名执法堂弟子，面色冷峻。
“王小仙。”宋玉书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戒律堂已受理陈玄风的诉状，三日后开审。你若有异议，可提前递交辩词。”
“宋师兄费心。”王小仙嬉皮笑脸地凑上前，“不过俺觉得吧，陈师兄那剑心被俺的‘因果牵引术’搅乱，现在估计连剑都握不稳，哪有空跟俺掰扯？不如等他伤好了，俺亲自上门请教，顺便把欠他的‘因果利息’再收点回来。”
宋玉书眼神微动，瞥了眼他掌心的晶核碎片：“你这晶核，从何而来？”
“葬仙秘境里捡的。”王小仙面不改色，“跟块破石头似的，随手揣怀里，没想到还能救命。”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警惕起来——这宋玉书眼力毒辣，莫非看出了晶核与尸冥老人的关联？
宋玉书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扔给他：“道玄真人赐的‘养元膏’，每日涂在伤口，可加速愈合。另外……”他顿了顿，“秘境关闭后，内门弟子需留守山门，除非有长老手令。你若想去，最好别让人抓住把柄。”
言下之意，是默许他去秘境了。王小仙心中了然，这宋玉书虽守规矩，却也并非迂腐之人，知道他与林昊天的矛盾已无法调和。他接过玉盒，笑道：“多谢宋师兄提醒。俺一定乖乖听话，绝不给掌门添麻烦。”
待宋玉书离去，王小仙立刻拉着苏清寒躲进柴房，关上门后才松了口气：“这老狐狸，分明是在试探俺。不过也好，他肯给养元膏，说明掌门那边对俺的态度有所松动。”
苏清寒帮他涂抹药膏，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得呻吟一声：“你就不怕他告诉道玄真人？”
“怕啥？”王小仙满不在乎，“道玄真人要是真想收拾俺，早就动手了。他现在不过是想看看，俺这个‘因果异数’到底能翻出什么浪花。”他突然抓住苏清寒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认真，“清寒师姐，你信俺吗？”
苏清寒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信。”
“那就好。”王小仙笑了，掌心的晶核碎片微微发烫，“三日后的审讯，俺打算玩个大的。到时候，不光要洗清罪名，还得让林昊天那厮再吃个哑巴亏。”
接下来的两日，王小仙足不出户，躲在柴房里研究因果道种与晶核碎片的融合。他发现，这碎片不仅能加速伤势愈合，更能将他的“因果牵引术”威力提升三成——比如先前对赵无极用的“因果利息”，若配合碎片，便能直接抽走对方三成灵力，而非仅仅扰乱。
第三日清晨，戒律堂审讯开始。
王小仙被两名执法弟子押着走进大殿，只见陈玄风端坐上首，面色冰冷，身旁站着赵无极和林昊天。林昊天虽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腰杆，眼中满是怨毒。
“王小仙，你可知罪？”戒律堂长老高坐案后，声如洪钟。
“弟子不知。”王小仙梗着脖子，一脸无辜，“那天弟子正在秘境里找灵草，突然一群人冲出来要抢俺的晶核，弟子无奈之下才动了手。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禁打，几下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