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也捡起地上的枪和手电,忍着腰疼,跟着王队,迅速冲出了垃圾缝隙,朝着仓库方向跑去。
垃圾缝隙里,瞬间只剩下艾莉克希娅、昏迷的陆辰和胖子,以及持枪警戒、紧张万分的小张。
“警告…失血…持续…目标个体(陆辰)…深红沙漏…1.4%…”林薇的警报带着死亡的冰冷。
艾莉克希娅感觉左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子弹撕裂肌肉的感觉清晰无比,后背的擦伤也火辣辣的。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但她不能晕过去!陆辰的沙漏只剩下1.4%!警察随时可能回来!
她强忍着剧痛,用还能动的右手,摸索着扯下自己身上一块相对干净的衣襟内衬,用牙齿配合着,死死缠住左臂不断涌血的伤口,打了个死结!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也暂时减缓了出血的速度。
做完这些,她几乎虚脱。身体靠在冰冷的叉车框架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她看向陆辰,右手颤抖着,再次轻轻按在他胸口。那个搏动的暗红光点,在失去了她持续的压制和刚才的混乱后,同步率再次悄然攀升到了80%!冰冷的脉动感透过皮肤传来,如同催命的鼓点。
必须尽快带他们离开!但小张的枪口还指着她!
怎么办?
“喂…你…你别乱动…”小张紧张地开口,枪口微微颤抖,“王队…王队他们马上回来…”
艾莉克希娅冰蓝色的瞳孔看向小张。这个年轻的警察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惊恐,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浑身是血、行为疯狂的外国女人的恐惧和不解。
“警官…”艾莉克希娅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恳求,“我的…朋友…快…不行了…能不能…先叫…救护车…”她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向昏迷的陆辰和依旧在无意识抽搐的胖子。
小张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落在陆辰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和胖子腰部洇开的、触目惊心的血迹上。尤其是陆辰,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年轻警察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恻隐。救人是警察的天职,但眼前这个女人的危险性…
就在小张内心挣扎、枪口微微下垂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惊恐到变形的尖叫,猛地从仓库方向撕裂夜空传来!是那个年轻警察老陈的声音!
紧接着,是王队那沉稳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颤抖:“这…这怎么回事?!老陈!冷静!别碰他!”
仓库那边出事了!
小张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枪口猛地抬起,紧张地指向仓库方向,又惊疑不定地看向艾莉克希娅。
艾莉克希娅的心脏也猛地一沉!仓库…尸体…老吴?!
“林薇!扫描…仓库方向…”她在意识中艰难命令。
“扫描…受阻…强烈…精神…干扰…检测到…高维…熵减…力场…残留…及…剧烈…生命能量…波动…目标个体(老吴)…生命信号…重新…检测…微弱…但…存在…”林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干扰和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惊!
老吴?!生命信号微弱…但存在?!他没死?!而且…仓库那边爆发了强烈的精神干扰和高维力场残留?!
小张显然也被仓库那边传来的惊恐叫声和王队的反应吓坏了,他握着枪,紧张地来回看着入口和艾莉克希娅,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机会!
艾莉克希娅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右手猛地伸向胖子!不是扶他,而是狠狠掐了一把胖子腰上被简陋包扎的伤口!
“呃啊——!”剧痛让昏迷中的胖子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肥胖的身体猛地向上拱起!
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和动作,瞬间吸引了小张全部的注意力!他惊恐地看着如同诈尸般拱起的胖子,枪口下意识地完全转向了胖子:“你…你别动!”
就在这一瞬间!
艾莉克希娅动了!她如同回光返照的雌豹,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起!不是攻击小张,也不是冲向入口,而是扑向垃圾缝隙深处——那个锈蚀金属盒消失的、黑黢黢的垃圾堆!
她的右手,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狠狠插进了由扭曲管道、腐烂油毡布和锈蚀零件组成的垃圾堆深处!污泥、油污和锋利的金属边缘瞬间割破了她的手臂皮肤,但她毫不在意!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那个能干扰归源意志的锈盒!
“你干什么!站住!”小张反应过来,枪口立刻转向艾莉克希娅,厉声喝道!
但艾莉克希娅的动作更快!她的手指在冰冷的污泥和尖锐的废弃物中疯狂摸索!指尖触碰到各种令人作呕的物体…突然!
指尖传来一阵冰冷、沉重、带着熟悉锈蚀颗粒感的触感!
找到了!
她五指猛地收紧,死死抓住了那个沉重的锈蚀金属盒!就在她抓住锈盒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金属冰冷质感的脉动,从锈盒内部传来!仿佛一颗沉睡了千年的心脏,被她的触摸所唤醒!同时,她脑中那归源意志的低语,再次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而陆辰胸口那个搏动的暗红光点,同步率瞬间从80%跌落到72%!
有效!
艾莉克希娅心中狂喜!她猛地将锈盒从垃圾堆里拔出,不顾污泥和油污,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锈盒紧贴着她被子弹撕裂的左臂伤口,剧痛混合着一种诡异的冰冷感,反而让她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丝!
“放下!把东西放下!”小张的枪口已经顶到了艾莉克希娅的后脑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艾莉克希娅缓缓转过身,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沾满污泥、刻着模糊鹰隼图案的锈蚀金属盒。她看着小张因紧张和恐惧而扭曲的年轻脸庞,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屈服。
“警官…这个…是证据…”她嘶哑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仓库里的…杀人犯…和这个…有关…它…能救…我朋友的命…”她艰难地抬了抬怀中的锈盒,示意了一下昏迷的陆辰。
小张看着艾莉克希娅怀中那个毫不起眼、甚至肮脏破烂的锈盒子,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陆辰,再看看仓库方向传来的、王队和老陈压抑着惊恐的对话声(似乎在讨论什么“尸体不见了”、“见鬼了”之类的话),他的内心彻底混乱了。这个盒子是证据?能救人?
就在小张内心剧烈挣扎、枪口微微颤抖的当口——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由远及近、更加急促嘹亮的警笛声,猛地撕裂了南滨市沉沉的夜空!红蓝色的警灯光芒,如同快速移动的霓虹,迅速照亮了废弃厂区外围的道路!增援!大批的警察增援到了!
刺耳的刹车声在厂区入口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呼喝声、车门开关声瞬间打破了后巷的死寂!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高音喇叭的喊话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垃圾山之间。
小张的脸色瞬间煞白!增援来了!包围了!他看向艾莉克希娅的眼神更加复杂,但握枪的手却下意识地稳了一些。有后盾了。
艾莉克希娅的心沉到了谷底。增援到了,他们彻底成了瓮中之鳖。她抱着冰冷的锈盒,身体因失血和剧痛而微微摇晃,冰蓝色的瞳孔扫过昏迷的陆辰(沙漏1.4%)和抽搐的胖子,又看向入口处那片被更多警灯照亮的区域。
仓库方向,王队和老陈的身影也急匆匆地从仓库巨大的门洞缺口处跑了出来,他们的脸色在闪烁的警灯下显得异常难看,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惊魂未定和难以置信。王队一边跑,一边对着步话机急促地说着什么。
艾莉克希娅的目光死死锁定王队。她需要一个转机!一个能让警察暂时放下敌意、至少先救人、并重视她手中“证据”的转机!
王队也看到了垃圾缝隙入口处持枪的小张和抱着锈盒、浑身浴血的艾莉克希娅。他的目光扫过艾莉克希娅左臂和后背的伤口,又落在她怀中那个毫不起眼的锈盒上,眼神锐利如刀。仓库里那诡异消失的“尸体”和残留的恐怖景象,让他对这个外国女人和她手中的东西,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疑。
他快步走到垃圾缝隙入口,没有理会小张,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打在艾莉克希娅身上,声音低沉而压抑着巨大的波澜:
“仓库里的‘尸体’呢?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艾莉克希娅怀中的锈盒,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艾莉克希娅抱着冰冷的锈盒,迎着王队锐利如刀、压抑着惊涛骇浪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尸体…自己…走了…”
“至于这个…”
她微微抬起怀中沾满污泥的锈盒,盒子上那模糊的鹰隼刻痕在闪烁的警灯下若隐若现。
“这是…鹰隼…九处…留在这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