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远方来人(2 / 2)

为首的是一位名叫汉斯冯克劳伯的中校,年纪约四十岁,身材挺拔,穿著合体的便装,眼神锐利,带著日耳曼贵族特有的矜持和审视。另一位是他的副手兼翻译,一位年轻的博士,看起来精明干练。

克劳伯中校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沈先生,很高兴终於见到您。请原谅我们的冒昧到访。

我们注意到,贵军在最近的军事行动中,展示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装备,尤其是航空和装甲车辆。这似乎与外界对贵军实力的普遍认知……存在较大出入。”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盯著沈舟,试图从这张年轻的东方面孔上看出些什么:“我们感兴趣的是,这些技术进步的来源。

日耳曼对於与具有技术潜力的伙伴开展合作,始终持开放態度。不知贵方,是否愿意在某些领域进行交流或者说,贵方手中,有什么可以引起我们兴趣的东西”

沈舟面色平静,心中飞速盘算。对方果然是为技术而来,而且姿態摆得很高,带著一种日耳曼式的优越感。他需要掌握主动权。

他轻轻笑了笑,回答道:“冯克劳伯先生,感谢您的直率。技术的进步,源於不懈的努力和正確的方向。我们確实掌握了一些独特的技术渠道和前瞻性的设计理念。合作,並非不可能,但这取决於双方的需求和诚意。”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著对方的反应,然后缓缓说道:“至於能引起贵国兴趣的东西……我想,或许在远程战略轰炸领域,我们有一些……贵国目前可能急需的见解和参考。”

“远程战略轰炸”克劳伯中校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不易察觉地前倾了一些。

这个关键词显然击中了他的兴趣点。此时是1940年初,日耳曼空军在波兰战役和即將到来的法国战役中展现了强大的战术支援能力,但其战略轰炸力量,尤其是远程重型轰炸机的研发,却一直是个短板和爭议焦点。

“愿闻其详。”克劳伯的语气保持平静,但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

沈舟知道火候到了,他根据来自未来的歷史知识,开始拋出让对方无法拒绝的诱饵:“据我们所知,大不列顛人的航空工业正在全力推进一个项目——『兰开斯特』重型轰炸机。

如果一切顺利,最迟明年,这种航程远、载弹量大的四发重型轰炸机就会投入量產並形成战斗力。”

他看到克劳伯和他副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显然,这个情报的准確性让他们吃惊。日耳曼情报机构或许知道大不列顛人在研发新轰炸机,但具体型號和进度未必如此清晰。

沈舟继续加重筹码,描绘出一副对日耳曼而言堪称噩梦的场景:“冯克劳伯先生,您可以想像一下,当不列顛战役陷入僵持,或者说,当战爭进入相持阶段后,成千上万架这样的『兰开斯特』轰炸机,从大不列顛东部的机场起飞,满载著数吨重的炸弹,夜间飞越北海,对鲁尔工业区、对柏林、对汉堡、对日耳曼所有重要的工业中心和城市进行持续不断的、地毯式的战略轰炸……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他用手指轻轻敲著桌面,语气带著一种冷静的残酷:“工厂在燃烧,铁路枢纽被瘫痪,工人流离失所,军工生產大幅下降,民眾士气遭受重创……这不再是前线局部的战术胜负,而是对整个国家战爭潜力的系统性摧毁。这,就是远程战略轰炸的威力。”

克劳伯中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作为国防军的高级军官,他深知日耳曼工业布局相对集中,且缺乏战略纵深的弱点。

一旦大不列顛获得可靠的远程轰炸能力,对日耳曼的威胁將是致命的。而目前日耳曼空军的轰炸机,如he 111、ju 88,更侧重於战术支援,航程和载弹量均不足以承担大规模战略轰炸任务,更缺乏有效的夜间轰炸能力。

沈舟观察著对方的反应,知道已经成功引起了对方的焦虑,於是拋出了真正的诱饵:“我们认为,日耳曼需要一种能够与之抗衡,甚至更胜一筹的远程战略轰炸机。不仅用於防御,更可以用於进攻,將战火引向敌人的心臟地带。

而我们……恰好掌握了一些关於大型四发重型轰炸机的关键设计理念、气动布局、发动机匹配以及……特別是远程导航和轰炸瞄准方面的前沿技术思路。”

他並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技术,而是强调“理念”和“思路”,这既保持了神秘感,又暗示了技术的先进性。

例如,他知道歷史上日耳曼he 177轰炸机因为追求俯衝轰炸能力而採用耦合发动机等复杂设计,导致故障频发;

而大不列顛兰开斯特则採用了更稳妥成熟的设计。这些经验教训,对於此时的日耳曼工程师来说,无疑是宝贵的。

克劳伯中校沉默了片刻,內心在进行激烈的权衡。对方拋出的信息极具衝击力,也直击日耳曼空军的软肋。

如果真能获得关键的技术指导,无疑將极大加速日耳曼战略轰炸机的研发进程。但对方的目的何在代价是什么

“沈先生,您的提议……非常具有吸引力。”克劳伯谨慎地开口,“但是,这样的技术交流,非同小可。我们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来评估其价值。而且,我想知道,贵方希望从这样的交流中获得什么”

沈舟知道对方心动了,他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且对方容易接受的条件:“具体的细节,可以在双方建立初步信任后,由技术专家进行深入探討。

至於我们想要的……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些我们暂时无法大规模生產,但对提升我军战斗力至关重要的工业品和原材料,例如……高性能的航空发动机、特种钢材、精密工具机,以及……钨、铬等稀有金属。我们可以用黄金或者没进支付,当然,如果能以技术作为部分交换,那就更好了。”

他提出的条件,听起来像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符合日耳曼通过出口获取利润的需求,也掩盖了沈舟更深层次的战略意图。

克劳伯中校沉吟了一下,说道:“沈先生,您的信息和建议,非常有价值。但我个人无法做出决定。我需要立即向柏林匯报。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

“当然可以。”沈舟点点头,“我们理解。不过,时间不等人。战爭的车轮不会停止转动。”

秘密会谈暂时告一段落。克劳伯中校和副手匆匆离开,去向国內请示。

沈舟走出窑洞,深吸了一口延安夜晚清冷的空气。他知道,这颗种子已经种下。无论日耳曼人最终是否接受,他都已经在纳粹日耳曼高层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一根关於战略轰炸的、焦虑的刺。

他抬头望向星空,心中默念:欧洲的浑水,越浑越好。只有让日耳曼和大不列顛互相消耗,打得越久越惨烈,未来东方巨龙崛起时,才能减少来自西方的阻力。

死多少日耳曼人或者大不列顛人关他屁事。他所在乎的,只是如何为大夏爭取最有利的国际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