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黑风涧前的抉择(2 / 2)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司徒弘的心头:“若我徐易辰一日之内,未能安然无恙地返回这天枢城内,那么,关于司徒家与幽冥谷是如何‘密切往来’的所有细节。

包括这次传讯的准确时辰、接收地点、玉符特征、传递之人样貌,以及……或许贵家族并不希望外人知晓的某些合作内容,将会一字不差、分毫不漏地,通过预设的渠道,自动呈送到盟主大人的书案之上。

我想,盟主大人和长老团的诸位,一定会对贵家族与西域魔道如此‘深厚’且‘隐秘’的交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这番话,已不再是简单的警告或威胁,而是赤裸裸的、你死我亡的捆绑战术!是要把他整个司徒家族,强行绑上徐易辰这艘即将驶向惊涛骇浪的独木舟!

司徒弘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一下,险些没能站稳。

他伸手指着徐易辰,嘴唇哆嗦着,想要怒斥,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吐出:“你……你……!”

他纵横九国盟权术场数十年,历经风浪,却从未遇到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手段如此狠辣决绝的年轻人!这完全打乱了他的所有预案。

他本想隔岸观火,坐看徐易辰与幽冥谷斗个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至少也能除掉这个眼中钉。

可现在,徐易辰反手一刀,直接将最致命的把柄架在了他司徒家的脖颈上!徐易辰若死,他司徒家勾结魔道的铁证就会立刻曝光于天下,届时,无需幽冥谷动手,盛怒下的盟主和虎视眈眈的政敌就足以让他司徒家万劫不复!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怒意在他胸中翻滚冲撞,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但他终究是老谋深算之辈,强行压下几乎喷薄而出的杀意,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颓然放下手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一个徐长老!果然是手段非凡!你放心去!黑风涧外三十里处的‘落鹰坡’,有我司徒家布置的暗哨!你若遇险,以此玉符发出信号!”

他甩手抛给徐易辰一枚刻着司徒家徽记的青色玉符,语气充满了不甘与无奈,“他们会尽力接应!”

这“尽力”二字,说得含糊其辞,微弱无力,充满了不确定性,更像是一种敷衍的承诺。

但至少,徐易辰凭借这凌厉的反击,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层理论上存在的屏障,将司徒家从危险的旁观者,变成了利益攸关、不得不有所表示的潜在“保护者”,尽管这保护可能薄如蝉翼,一捅即破。

徐易辰不再多言,也无视了司徒弘眼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与杀意。

他深深看了这位显赫的家主最后一眼,仿佛要将此人此刻的狼狈、愤恨与恐惧牢牢刻入记忆深处。

随即,他毅然转身,袍袖一拂,毫不拖泥带水地大步流星,走出了这片看似奢华温暖、实则杀机四伏的暖阁,将司徒弘和那令人窒息的氛围彻底甩在身后。

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

天枢城那璀璨如星河的繁华灯火被迅速抛在身后,越来越远,最终沦为地平线上一抹模糊的光晕。

徐易辰孤身一人,出了戒备森严的城门,驾驭起一道刻意收敛了光芒、毫不引人注目的青色遁光,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的夜幕,向着城外三百里处那地图上标注为“黑风涧”的凶险之地疾驰而去。

夜风在山峦叠嶂间疯狂呼啸,卷起枯黄的落叶和沙石,拍打在岩石上,发出如同万千冤魂哀嚎哭泣般的呜咽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唯有天际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下方狰狞起伏的山岭轮廓,以及某些潜伏在阴影中、眼眸闪烁着嗜血幽光的低阶妖兽。

徐易辰的心神已然紧绷到了极致,识海中那枚舍利子温润的光芒被催发到极致,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波,以他为中心最大范围地扩散开去,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隐匿的阵法痕迹或是潜在的杀气埋伏。

他就像一艘孤舟,正驶向一片已知遍布暗礁和风暴的死亡之海。

幽冥谷少主为何突然在此现身?如此大费周章地指名要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是昔日“鼎炉系统”种下的因果终于到了清算之时?

还是对方有了新的、更加危险和宏大的图谋,需要自己这个“系统制造商”的“协助”?

而司徒家那所谓的“接应”,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和魔道巨擘的阴影笼罩下,又能有几分可信度?

是绝境中可能的一线生机,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意图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陷阱?

前方,黑风涧的轮廓在偶尔的闪电映照下,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太古凶兽张开的狰狞巨口,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危险、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之中。

此行,步步杀机,吉凶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