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议散去,北疆这架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霍去病第一个冲出议事厅,战靴踏在青石地面上的声音急促而有力。他甚至没有返回城外大营,直接对等候在王府外的亲卫下令:“传我将令,飞鹰营一、二、三队,全部轻装,一人双马,携三日干粮,弓弩满配,半炷香后,西门外集结待命!迟误者,军法从事!”
亲卫轰然应诺,翻身上马,如箭离弦般奔向不同方向。霍去病则大步走向王府马厩,牵出他那匹神骏的乌云踏雪,翻身上马,对匆匆赶来的赵千钧派来的联络官一点头:“走!去西门!”
他的战术风格向来是雷霆万钧。五百轻骑,一人双马,意味着极限的机动性,可以长时间保持高速,在广袤的沿海区域快速寻找战机。弓弩满配,则是在缺乏重装备的情况下,最大化远程杀伤,尤其适合对付缺乏甲胄、阵型松散的倭寇。
与此同时,陈沧澜也快马加鞭赶回龙吟湾。他心中犹如烧着一团火,既有对倭寇暴行的愤怒,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紧迫感。王爷将首次水师出击的重任交给他,是对他能力的信任,更是对整个水师雏形的考验。三艘新船,两百新兵……能行吗?
他一回到龙吟湾,立刻吹响了紧急集结的号角。训练营中,正在操练的水手们不明所以,但听到那迥异于平时的急促号音,立刻丢下手中的器械,迅速向码头空场集结。
陈沧澜跳上码头一处木箱,海风吹乱他花白的头发,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这两百张或年轻或沧桑、但此刻都带着茫然和紧张的面孔。
“弟兄们!”陈沧澜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海浪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就在今晨,柳叶浦!倭寇五艘关船,三百余贼,登陆烧杀,掳我百姓,抢我财物!此刻,浓烟未散,血染沙滩!”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许多来自沿海、对倭寇有切肤之痛的水手,眼睛立刻就红了,呼吸粗重。
“北疆王有令!”陈沧澜提高音量,“命我龙吟湾水师,即刻出海,寻敌歼之!为柳叶浦死难的乡亲,报仇!为被掳走的父老,雪恨!”
“报仇!雪恨!”人群爆发出参差不齐却充满怒火的吼声。
“但是!”陈沧澜话锋一转,声音愈发冷峻,“我们只有三艘船!‘破浪’一号、二号、三号!我们只有两百人,训练不足三月!而敌人,是五船三百,凶悍亡命,海上搏杀经验远胜我等!”
人群安静下来,热血稍退,现实的残酷压上心头。
“怕吗?”陈沧澜问。
沉默。
“说实话,老子也怕!”陈沧澜坦然道,他的话让就砸了北疆水师的牌子,怕对不起王爷的信任,更怕……救不回乡亲,反而把更多弟兄的命搭进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是,怕,就能看着倭寇在我们家门口耀武扬威吗?怕,就能让柳叶浦的惨剧,明天发生在别的村子吗?怕,我们练这身本事,造这些船,是为了什么?当摆设吗?!”
“不能!”
“对!不能!”陈沧澜挥舞着拳头,“王爷说了,这一仗,不为开疆拓土,只为两个字——立威!立我北疆水师的威!立我北疆保境安民的威!让那些海上的豺狼看看,这片海,这片岸,谁才是主人!”
他指向停泊在简易码头旁的三艘淡青色哨船:“看见了吗?那是我们一钉一木造出来的船!它比倭寇的关船更快,更灵!你们,是我陈沧澜一手一脚练出来的兵!你们或许还生疏,但你们有血性,有纪律,背后有北疆的铁骑为援,有王爷在看着我们!”
“这一仗,我们不打阵地,不拼蛮力!赵千钧将军已定下计策,霍去病将军的骑兵正在岸边等着我们!我们的任务,是利用船快,找到倭寇,缠住他们,骚扰他们,把他们往岸边赶,往霍将军的刀口下赶!用我们的弓弩,用我们的速度,为岸上的兄弟创造杀敌的机会!明白了吗?!”
“明白!”这一次的回应,整齐了许多,也多了几分底气。战术清晰了,目标明确了,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