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怔忡。是提午朝,他递过来一个金属饭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糊状的食物,闻起来有土豆和某种肉类的味道。
“谢…谢谢。”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
在“核心”,我吃的都是冰冷、寡淡的营养膏。
“赶紧吃,恢复了力气才能干活。”
提午朝推了推眼镜,语气很实在,“我们这不养闲人。”
干活?
我愣了一下。
是啊,在这里,不可能再像在“核心”那样,只是麻木地巡逻、站岗了。
我低下头,大口吃着那味道其实算不上多好,但却无比真实、温暖的食物。
胃里暖烘烘的,似乎连带着那颗空洞的心,也找回了一点温度。
几天后,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孙锦鲤的伤势也在稳定好转。
赵七棋已经开始利用他的智慧和知识,帮助队伍规划物资分配,甚至初步修复一套老旧的水过滤系统,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
而我,则被孙一空拎到了据点出口附近的一片相对安全的废墟区域。
“你,以前在‘核心’干嘛的?”
孙一空抱着胳膊,打量着我,眼神像刀子。
“保…保安。”
我老实地回答。
“看出来了,战五渣。”
他毫不客气地评价,“以前靠那个怪物活着,现在怪物没了,想活下去,就得靠自己。”
他扔给我一把磨得发亮的消防斧,斧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沉甸甸的。
“从现在开始,我教你点保命和杀尸的东西。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也是痛苦的。
孙一空是个极其严苛的“老师”。
他教我怎么更有效地发力,怎么利用环境,怎么寻找丧尸的弱点(不再是依靠本能避开,而是真正去观察、分析),怎么在移动中保持平衡和警惕。
我年纪不小了,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担惊受怕,底子很差。
很多动作做起来笨拙又吃力。
摔跤,擦伤,是家常便饭。
孙一空的骂声更是如同背景音乐。
“蠢货!脚步太乱!”
“发力!腰腹发力!你没吃饭吗?”
“犹豫就会死!砍下去!”
有时候,我累得几乎要散架,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会忍不住想,我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以前靠着“狱主”,虽然活得像个影子,但至少…没那么累。
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看到据点里那些忙碌的身影,看到赵七棋凭借智慧赢得认可时脸上的光彩,看到孙锦鲤身体好转后,开始帮着照顾更小的孩子时露出的温柔笑容,看到李二狗每次外出搜寻物资归来时,虽然疲惫却坚定的眼神…
甚至,看到提午朝捣鼓那些破烂电器时专注的样子,看到杨斯城默默擦拭着他那把古怪武器的侧影…
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有尊严地,靠着自己地活着。
而我呢?
难道要一直做个需要被保护的“废物”吗?
不。
我不想。
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把沉重的消防斧,继续练习。
渐渐地,我挥斧的动作不再那么绵软无力,脚步也稳了一些。
虽然依旧会被孙一空骂得狗血淋头,但至少,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第一次跟着小队外出执行简单的清扫任务时,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我们负责清理据点外围一栋废弃居民楼里零散游荡的“白尸”。
它们动作迟缓,感官迟钝,在以前,我靠着“狱主”的气息,它们根本不会靠近我。
但现在,我需要正面面对它们。
当一只穿着破烂睡衣、半边脸都腐烂了的白尸,嗬嗬叫着朝我扑来时,那股熟悉的腐臭味几乎让我窒息。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手脚冰凉,差点转身就跑。
“李伟!砍它!”
旁边一个同样新加入不久的队员吼道。
孙一空冰冷的眼神也扫了过来。
我猛地一咬牙,想起了孙一空教的,稳住下盘,双手握紧消防斧,看准那白尸伸来的手臂和脖颈连接处的空档,用尽全身力气,斜劈了下去!
噗嗤!
斧刃砍入了腐烂的皮肉和脆弱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墨黑腥臭的血溅了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