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冰冷而腥臭的冲击力传来,我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块裹着烂泥的坚硬冰块。
那浓郁的腐臭味呛得我肺腑生疼,一阵窒息。
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露台栏杆边有一个装饰用的沉重金属花瓶。
我一把抓起,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怪物的头颅狠狠砸去!
“哐当!”
一声闷响,金属花瓶变形,怪物被砸得头颅一偏,顿住了脚步。
但它只是晃了晃脑袋,溃烂的脸侧掉下来几块烂肉,露出
它歪着头,那只半吊着的浑浊眼球死死锁定了我,紫黑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不断流淌的黏液,喉咙里发出更加愤怒的“嗬嗬”声,再次悍不畏死地扑来!
我的未婚妻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但她看到怪物再次扑来,竟然没有独自逃跑,而是尖叫着,抓起地上一个摔碎了一半的酒瓶,将里面残存的液体朝着怪物泼了过去!
酒液(似乎是高度数的烈酒)泼在怪物惨白的皮肤上,竟意外地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起了缕缕白烟!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痛嚎,动作猛地一滞,疯狂地扭动起来,似乎这酒精对它有着不小的刺激性。
“快走!”
我趁机死死拉住她的手,不顾一切地朝着楼梯口冲去。
后背刚才被怪物爪子刮到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撕裂痛感,但我根本顾不上检查。
回头瞥了一眼那在酒精烟雾中扭曲、惨嚎的恐怖身影,我不敢有丝毫耽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带到我的实验室去!
那里有我最熟悉的环境,有我能够利用的一切东西,那是我在这个突然变得疯狂而危险的世界里,唯一能立足的堡垒!
我拖着如同灌了铅、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死死攥着未婚妻冰凉而颤抖的手,沿着无人的街道疯狂奔跑。
夜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脸颊,却吹不散身后那如影随形、萦绕在鼻尖的腐臭腥气和怪物嘶哑的吼叫。
肺部像个快要炸开的老旧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直到前方,那栋熟悉的、由灰色混凝土构筑的、挂着“第七化学研究所”牌子的建筑轮廓,在昏暗的夜色和零星亮起的路灯映照下浮现,我才敢猛地刹住脚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张大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贪婪而痛苦地大口喘着气。
未婚妻的情况更糟,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住地哆嗦着,那双曾盛满星光的明媚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凝固未散的极致惊恐,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止不住地剧烈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和肺部的灼痛,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因为极度的疲惫和恐惧而沙哑不堪:“别怕……别怕……到我这就安全了,到我实验室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说着,我再次拉起她冰冷的手,踉跄着冲向研究所紧闭的合金大门。
手指因为脱力和后怕,抖得如同得了帕金森,试了三次,才勉强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我用力拧动门把,拽着她几乎是摔进了门内,然后立刻用肩膀顶住门,反手“咔嚓”几声将厚重的门栓全部扣死!
这还不够,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动门厅里一张沉重的、用来摆放仪器的金属实验台,死死抵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我才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汗水早已浸透了我的衬衫,冷冰冰地贴在皮肤上。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一些处于待机状态的仪器指示灯,还在固执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一只只窥探着末日降临的眼睛。
我顾不上平复喘息,连滚带爬地冲向角落那个坚固的防爆储存柜。
指尖带着微颤,快速划过一排排贴着各种危险标识的试管和试剂瓶。
硝酸、盐酸、浓硫酸……过氧化氢……乙醚……我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几瓶贴着“高浓度强腐蚀剂(98% h2So4)”标签的深棕色玻璃瓶上。
瓶身冰凉坚硬的触感,此刻却让我濒临崩溃的神经,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旁边一个敞开的纸箱里,躺着几枚我只完成了一半的、用于特殊爆破实验的简易炸药。
引线裸露在外,雷管也只是初步固定,状态极不稳定。
我犹豫了一下,瞥了眼依旧蜷缩在墙角、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无声颤抖的未婚妻,咬了咬牙,还是把那个纸箱又往远处推了推——这东西威力太大,而且状态未知,我绝不能让她因为我的任何失误而陷入更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