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手捂胸口,只觉心窝处的疼痛,比当年遭受秽气冲击时更甚,而这刺痛他的“凶器”,竟是自家那咸鱼徒弟。他深吸几口弥漫着珍珠粉甜香的空气,才勉强按捺住心头怒火,强忍着没把林宵连人带那张可恶的咸鱼榻一同掀翻。
“孽徒!孽徒啊!”玄诚子痛心疾首,指着那碗灵露下的卷轴,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苍生包不包饭为师不知!但你再这么躺下去,为师这口饭(指道心)怕是要被你气堵死!”
他猛地一拂袖,一股柔和的乙木灵力托起那碗灵露,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仿佛那碗才是宝贝。然后,他神情无比凝重,双手掐诀,指尖凝聚起一点精纯的化神本源之力,如同小心翼翼地点燃一根火柴,轻轻按向那古旧卷轴中心一块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污渍。
“既然你这咸鱼眼不识金镶玉,为师就让你‘亲眼’看看,三百年前堵得为师死去活来的,到底是什么腌臜玩意儿!”玄诚子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嗡——!
随着他本源之力的注入,那块污渍骤然亮起!并非寻常光芒,而是一种粘稠、污浊、仿佛沉淀了万载怨毒的暗红色幽光!卷轴无风自动,悬浮而起,那暗红幽光迅速扩散、扭曲,在洞府半空中投射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幻象!
在那虚幻之境,文字早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扭曲破碎、如梦魇般的骇人景象:
恍惚间,视角仿佛被拖拽至地脉的幽深之处。本应是乳白清冽、如灵动溪流般奔腾的地脉灵机,此刻却化作汹涌咆哮的洪流,在狭窄的地脉通道中肆意冲撞。
然而,一股不祥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只见一股粘稠如沥青、漆黑如墨的“秽气洪流”,自某个不可知的黑暗裂隙中狂暴涌出。那裂隙的方向,隐约指向远方的黑石山脉,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撕开的一道口子。这股秽气洪流,散发着无尽的阴冷、腐朽、狂乱与绝望,宛如一条狰狞的毒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灵机洪流。
刹那间,两股洪流猛烈相撞。灵机洪流原本清冽纯净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污染、同化,变得污浊不堪,如同被墨汁侵染的溪流。画面剧烈震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下摇摇欲坠。伴随着无声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与诅咒,那声音穿透了虚幻的空间,直抵心灵深处。
在秽气洪流的核心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破碎的兵刃、坍塌的山河虚影,它们仿佛是世间最极致的负面情绪与毁灭意志的凝聚。这些恐怖的景象,如同恶魔的低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让人不寒而栗。
幻象视角,(也就是当年玄诚子的元神感知)被这股混合了污秽灵机的洪流狠狠冲击。画面瞬间布满裂痕,如同一块破碎的玻璃,陷入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只残留着那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如同恶魔的枷锁,紧紧束缚着灵魂。
这景象,比任何文字描述都更具冲击力!即使隔着三百年的时光和幻象,那股毁天灭地的污秽与怨毒,依旧让洞府内的温度骤降,灵气变得滞涩。周通和李月(闻讯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体内灵力运转都感到不畅。铁牛握紧了拳头,铜铃大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仿佛看到了黑石山矿洞惨剧的源头。苏小蛮小脸紧绷,飞快掏出一个小巧的留影法器(外形像迷你搋子),试图记录这罕见的能量形态。
“看到没有!就是这股污秽!堵死了为师的道途!”玄诚子声音沙哑,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它非是天然生成,其中蕴含的‘人为’炼化痕迹,与你捣毁的那些邪阵如出一辙!这‘淤世盟’,三百年前就在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