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静室已然沦为彻头彻尾的冰封魔窟。幽蓝色的厚重玄冰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每一寸地面与墙壁,狰狞的冰棱如利刃般犬牙交错。钱多多一脸惊恐地被封冻于墙中,恰似一尊荒诞滑稽的冰雕。苏小蛮则被冻成了一颗圆滚滚的冰球,在地面上滴溜溜地打着转,唯有那双大眼睛露在外面,里面满是惊恐,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我不是故意的”。门口的两名侍女瘫倒在门外的冰面上,生死未卜。
唯有身处风暴中心的冷月凝,在施展那毁天灭地的冰爆之术过后,似是气力被瞬间抽离,虚弱地蜷缩于寒玉蒲团之上。其身躯不受控制地弥散出摄人的寒气,宛如一层冷冽的霜华将她紧紧包裹。冰裂纹路于肌肤之下若隐若现,明灭闪烁,仿若脆弱的琉璃,随时都有彻底崩碎的可能。
她的双眸空洞而迷茫,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是无尽痛苦交织而成的漩涡,还残留着一丝对灵气的本能恐惧,如幽森寒潭中的一抹暗影,让人不禁心生悲悯。
铁牛周身覆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宛如一座雪人矗立。那戊土灵光于这彻骨极寒中艰难坚守,奋力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冷意。他每一步踏在冰面上,都伴随着“咔嚓”的脆响,似是冰面在痛苦的呻吟。
他瓮声瓮气地怒吼着,那声音在幽闭的冰窟中反复回荡:“师叔祖!赶紧想个法子!再这么冻下去,钱胖子可就真成那冰镇五花肉了!小蛮丫头也快被冻傻了!”
林宵站在原地,眉毛头发上的白霜簌簌落下。他死鱼眼盯着蜷缩的冷月凝,手中的万垢归墟搋微微嗡鸣。刚才的冰爆让他彻底看清了问题核心:这不是能量淤堵,而是存在本身对“灵气”的极端排斥和过敏!强行隔绝灵气(苏小蛮的方案)只会引发本源反噬;用力量压制(他刚才挡下了冰爆)治标不治本,反而可能激起更剧烈的反抗。
“过敏…排斥…”林宵口中喃喃低语,那宛如死鱼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为罕见的思索之光。刹那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一直练习的“概念性疏通”之法。此前疏通“坑洼”,本质是对空间概念进行疏通,那么,若是疏通“排斥”又当如何呢?可否将“过敏”这一概念本身,视作一种“堵塞”来加以处理?
这一念头大胆得近乎离谱,甚至带着几分荒谬的色彩。然而,林宵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尤其是在被冻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前,无视了那足以冻裂法宝的恐怖寒气,走到冷月凝身前。这一次,他没有释放任何灵力或道韵去对抗,反而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毫无力量的凡人。他手中的万垢归墟搋,光芒也彻底内敛,变得古朴无华,只有吸盘处那个微小的漩涡,旋转得异常缓慢、深邃。
林宵并未将搋子径直指向冷月凝的身躯,而是朝着她身前那片特殊的虚空轻轻一递。这片虚空里,灵气不断凝结又破碎,正是“灵气排斥”的核心所在。他的动作极为轻柔,仿佛递出的不是用于疏通的工具,而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疏通…拒意。”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理顺万法、归墟万垢”本源意志的奇异波动,顺着搋子,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那片混乱的虚空,融入了冷月凝周身那无形的“排斥场域”。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