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家一听生意又上门,乐得眉开眼笑,拍胸脯应下:
“章先生放一百个心,包在我身上!就是不知您收多少量呀?”
章宗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两样药材各收购三千担(各180吨)。
按照这几天了解的大批量收购价格,总货款是十一万五千多银元,和这次卖药材的总价差不多持平。
他把收货量和价码一股脑儿报出。
张东家略一盘算,眼珠子微瞪,却不动声色道:“量倒不难,就是眼下黄连紧俏,怕得多费些时日才能凑齐。”
章宗义气定神闲一笑:“不急,我给二十天期限,货真价实,我照单全收!”
张东家见他干脆利落,立马拍板:“成!章先生爽快,我这就派人四面八方联络,绝误不了事儿!”
双方约定,章宗义先拿走今儿药材交易的十万银元,剩下一万多作为预付的药材货款,抵扣后续茯苓黄连收购的账。
张东家当即命何掌柜写收货的契约,开结算清单。
章宗义接来细瞅无误,唰唰签名,约好二十天后验货结尾款。
两人直奔汉口的德国租界(今武汉市政府附近),在德华银行办了十万银元银行汇票。
章宗义小心翼翼收好汇票,塞进贴身衣袋,朝张东家拱手告辞。
办妥两件大事,他浑身轻松,叫辆马车,沿着阳光斜洒的青石板街,哒哒哒直奔客栈。
夕阳余晖金灿灿铺在车帘上,章宗义懒洋洋倚坐车里,琢磨明儿赶码头瞧瞧去上海的火轮船期。
正想着,马车嘎吱停住,车夫回头嚷:“爷,前头闹市堵死啦!”
章宗义掀帘一瞧,只见一个昏迷中年男子被四个壮汉拖死狗似的往小巷拽,路人围得水泄不通,却没人敢拦。
一个五六岁小男孩死死扯着中年男子的裤腿,哭天喊地:“爹爹!放开我爹爹!”
一壮汉抬脚踹向孩子:“滚开,小杂种!再不松手老子捏扁你!”
孩子死攥不放,哭得撕心裂肺。
章宗义一声炸雷般吼:“住手!”掀帘跳下马车,箭步上前拦住几人。
领头壮汉瞅他一身买办打扮,后头跟着车夫,料定来头不小,便道:
“这位先生,这混蛋抽芙蓉膏,还欠钱不付,奉劝少管闲事,免得惹一身骚!”
说完手一挥,示意手下把人扔进巷里,几人冲章宗义瞪瞪眼,扬长而去。
章宗义俯身查看中年男子,见他头破血流,气若游丝。
对瘾君子他本不想搭理,可孩子那无助眼神让他心一软。
章宗义看着小孩可怜,准备救助小孩的爹。
他对车夫道:“去旁边铺子讨点水来。”
又轻抚男孩脑袋柔声安抚:“别怕,叔叔救你爹。”
孩子抽抽搭搭地点头,小手死死攥着父亲衣角,仿佛一松手就永别。
章宗义接过车夫取来的清水,哗啦洒中年男子脸上,掐他人中,片刻后汉子咳出血痰,悠悠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