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惊险处,满屋子人屏住呼吸,手心都攥出了汗;讲到痛快处,整个大厅“轰”地爆出叫好声,碗筷叮当乱响。
黑娃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面的热气,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像敲在心上:
“今儿这事儿,都敞开了唠唠,有啥想法甭藏着掖着。”
二虎第一个嚷嚷开了,大嗓门粗嘎嘎的:“痛快!狗日的巡防营被咱们狠狠踩了一脚,看往后谁还敢小瞧咱?”
“痛快是痛快,可这梁子结大了,巡防营能咽下这口气?”
“嘿,用欠条这招儿妙,让那帮无赖哑巴吃黄连!”
“……”
大伙儿七嘴八舌说了一阵,黑娃点点头:
“巡防营眼下是蔫了,可保不齐后期会换防别的哨队,还很有可能要配备新式快枪。”
“别人强,咱就得比他们更强!练兵必须加把劲,老弟兄个个都得会用新枪,新加入的兄弟也得训成硬骨头。”
“放话出去,就说咱们护镖队、乡兵所要扩编,招兵买马!有好的苗子,我们就收了!”
“我还想把北边的护镖商路打通,药材买卖也铺到延安、榆林去,顺道把人脉网撒过去。”
“还有快枪的事儿还得想法子,咱手头的火器还是有点紧巴。”
他说完,众人纷纷点头,气氛一下子凝重又滚烫。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邦邦邦”!敲门声响起。
门一开,丁山子抱着那银元包袱进来了。
他把包袱“哗啦”一下倒在桌上,几枚银元蹦跳着,叮当脆响。
“黑娃哥,这钱数儿不对头。赵三彪当初坑我那地和房子,也就拿三百银元说事。就是我自个真要卖,撑死也就二百七八。可这包袱里,整整七百块!”
说完,他伸手在银元堆里一抓,约莫十来枚,揣进自己兜里,剩下的全推到桌子当间。
丁山子压低声音:“黑娃哥,茂才叔,你们都在,我要入伙护镖队!这十来块我自己留着花,剩下的,全交公!”
黑娃盯着丁山子,心里暗赞:这小子倒是光棍!
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缓缓点头:
“成,入了伙就是自家兄弟。但这账得算明白:三百是帮你讨回来的。按你说的,拿出一半一百五,加上多讨的那四百,都算作这一趟的辛苦钱。”
丁山子咧嘴一笑,拱手道:“听黑娃哥的!”
黑娃让二虎和刘小丫按老规矩,把行动的辛苦费分给参与行动的弟兄。
不一会儿,大伙儿就排着队领钱,每人能分到两三块银元,脸上喜滋滋的,尤其是新入伙的兄弟,攥着银元不知道说啥,一个劲儿地道谢。
这两三块银元,搁这时节,够一家三口舒舒服服过上三四个月。
在这大旱灾刚恢复的年头,在农村一个月弄几银元,可不容易。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能让家庭续命的收入!
丁山子接过给他补的一百三十块银元,转手又塞给章茂才:
“茂才叔,给孤儿院的娃们添点东西吧。我光棍一条,要钱没用,往后吃穿用度,可都赖上你们了。”
章茂才眼眶一热,拍拍丁山子肩膀:“好娃!这钱,叔收下了。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丁山子憨厚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