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儿也在这种近乎晕眩的亲密里,把积在心里的那些委屈和压抑的爱慕,一股脑儿地都给了这个让她重新看到光亮的男人。
窗外的月光静静洒进来,清清冷冷。
帐內却是另一番景象。
对李乾,对苏玉儿,这都是个新的开始。
长安城,苏府。
书房里,吏部侍郎苏亶对著一份公文出神,眉头微微皱著。
他快五十了,面相清瘦,常年待在官场,身上有种板正的气质。
“老爷,宫里来信了。”管家脚步很轻地走进来,递上一封信,上面盖著东宫的印。
东宫苏亶心里咯噔一下。
最近东宫那边的风言风语,长安城里谁不知道
太子坠马、掌摑魏王、殿前顶撞皇帝……哪一件都透著不寻常。
女儿玉儿就在那漩涡中心,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不揪心
可那是皇家的事情,他一个臣子,又能说什么
他接过信,拆开看。
是女儿的字跡,信上说太子殿下身体好多了,念她许久没见家人,特许他明天进宫去东宫说话。
太子召见
苏亶拿著信纸的手停了停,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位太子女婿,从大婚起,对玉儿就冷冷淡淡,对他这个岳丈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今天突然这么“体恤”,太反常了。
难道……东宫真出了什么事
或者,又是那位性子捉摸不定的太子一时兴起
他琢磨了好一阵,还是把疑虑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能去看看女儿总是好的。
至於太子那边……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苏亶按规矩递了牌子,坐著马车,心里七上八下地到了东宫。
一进宫门,苏亶就感觉气氛不对。
他印象里的东宫,总是乐声不断,到处都能看到突厥奴僕嬉闹的身影。
可今天,里面安静得嚇人。
宫女太监们都低著头,脚步匆匆,巡逻的卫兵也比以前多了,神情更警惕。
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和压抑。
看来,外面的传闻是真的。
那位太子殿下,是动真格开始整顿了。
苏亶心里掂量著,对等下的会面,又多了几分小心。
內侍引著他穿过几进院子,往一处厅走。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女儿清脆的笑声,还隱约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著挺温和。
苏亶脚步顿了顿,有些意外。
女儿嫁进东宫这么些年,他什么时候听过她这么无忧无虑地笑
他定了定神,抬脚跨进门槛。
厅里光线正好。
他女儿苏玉儿,正挨著一张样式古怪的椅子,脸上是那种明晃晃的、发自內心的笑意,仰著头跟椅子上的人说话。
椅子上坐著的,正是太子李承乾。
跟传闻里那个病懨懨、形容憔悴的样子完全不同。
眼前的李承乾虽然坐在轮椅上,脸色是有点白,但看著精神挺好。
他穿著身普通的锦袍,不像以前那样时刻端著储君的架子,反而多了点寻常年轻人的隨和。
看到苏亶进来,李承乾转动轮椅,面向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岳父大人来了,快请坐。”
苏玉儿也赶紧站起来,跑过来挽住苏亶的胳膊,语气带著撒娇:“爹爹,您可算来了!女儿都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