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城市灯火，已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钟卫东刚刚，整理完今天的交易笔记，正准备关电脑，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嗡嗡地震动着。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妈妈”。
这两个字像两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一股混合着愧疚、压力和思念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滑动接听。
“妈。”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还有电视节目的声响：“东子，还没下班啊？吃饭了没？”
“吃了，妈，您呢？”他顺着话头问，心里却知道，这通常只是开场白。
“吃了吃了，挺好的。”母亲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东子啊……最近工作……还顺心吗？钱……钱还够用不？”
钟卫东的心猛地一揪。他几乎能想象出，母亲此刻的样子，一定是握着电话，眉头微蹙，既担心儿子在外受苦，又怕给他添麻烦。
“够，够用，妈您别操心这个。”他连忙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试图显得更有底气。
母亲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然后，她用一种更轻、更试探的语气说：“那个……医生说的那个手术……其实也不急，妈感觉最近身体还行，能再等等……等你那边宽裕点再说，没关系的……”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在，钟卫东的心上。
“再等等”……他仿佛能看到，母亲强忍着不适，却还要故作轻松的样子。曾经，他夸下海口，说很快就能赚够手术费，结果却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无知，把一切搞得一团糟，甚至还需要，母亲来担心和体谅他。
一股强烈的酸意，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热了。他赶紧仰起头，用力眨着眼睛，把那股湿意逼回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能哭。绝对不能。
他握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过去几个月的煎熬、画图的枯燥、亏损的痛苦、顿悟的狂喜……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