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看什么都像是证据。
接下来几天，钟卫东对着图纸，和模拟盘，都有些心不在焉。陈叔的话，像背景音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画这玩意能画出钱来？”“走火入魔了？”
模拟盘的操作，也变得畏首畏尾。赚了点小钱觉得是运气，亏了又觉得，印证了自己的无能。交易日记写得干巴巴的，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田晴依旧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每次返还日记时，那红色的批注，似乎更加简洁，甚至有时，只有一个冰冷的问号“？”，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觉得自己卡在了，一个透明的瓶子里，能看到外面的光，却找不到出口，呼吸都变得困难。
唯一的“工作”只剩下机械地画图。田晴最初的要求，是一百遍，他还没画完。这成了，他暂时逃避思考，和自我怀疑的唯一途径。
画到第七十几张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习惯了，这种重复运动的酸痛，手指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新收科技那一段，惊心动魄的走势，每一个拐点，每一根K线的长短，他甚至不需要看原图，都能近乎本能地，复刻出来。
大脑放空，只剩下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某一刻，他无意识地，将刚刚画好的、处于下跌途中，几次“看似有力”的反弹阳线图纸，并排铺在了桌面上。这几根阳线，在当时都曾给他（以及无数散户）带来过“见底了”、“要反转了”的希望，最终却无一例外地，重新跌回深渊。
目光懒散地，在这几根孤零零的，红色“希望”之间游移。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了。
动作猛地停住，铅笔尖在纸上，戳了一个小小的凹点。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身体前倾，几乎要趴到桌面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几张并排的图纸，来回扫视对比。
一次…… 两次…… 三次……
没错！
在那几次看似，强劲的反弹中，代表成交量的阴影柱（他按照要求，也手绘了量能），无一例外，都显得有些矮小，甚至干瘪。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猛地转身，近乎粗暴地，在那堆已经画好的、乱糟糟的图纸里翻找，把所有下跌过程中的，反弹K线全部挑了出来，一张一张铺开对比。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血液涌向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