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垂城规模宏大,城墙高耸,街道上车水马龙,修士与凡人混杂,各式店铺林立,显得繁华而富有生气。然而,在这份繁华之下,却隐隐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氛。城门处的盘查明显严密了许多,偶尔能看到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修士神色严肃地穿梭于人流之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慕容嫣带着南宫廷和司马彦,并未走热闹的主干道,而是熟练地穿行在几条偏僻的巷弄里。她心思细腻,刻意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偶尔遇到相熟的街坊,也只笑着打声招呼,并未对身后两个明显带伤、用宽大斗篷遮掩容貌的“远房表哥”多做解释。
南宫廷和司马彦沉默地跟在后面,尽可能收敛气息,低调行事。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城中加强的戒备和那些隐晦的探查目光,心中警惕更甚。
约莫一炷香后,三人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停在了一家名为“百草堂”的医馆前。医馆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门口悬挂着一块古旧的木匾,上书“百草回春”四字,笔力遒劲。
“到啦,这就是我家。”慕容嫣推开虚掩的店门,探头朝里望了望,“爹?我回来啦!”
店内,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青袍老者正在柜台后称量药材,闻言抬起头,目光温和:“嫣儿回来了?今日收获如何?”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慕容嫣身后那两个气息虚弱、披着斗篷的身影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爹,这两位是我在栖霞山遇到的…呃…远房表哥!”慕容嫣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有些心虚地介绍道,“他们遭遇了意外,受了很重的伤,我想让他们在咱家休养一段时间。”
“远房表哥?”慕容老爹放下手中的药戥子,目光如电,仔细打量了一下南宫廷和司马彦。他虽然修为不算顶尖(约在金丹中期),但行医数十载,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这两人伤势极重,体内灵力紊乱枯竭,绝非寻常意外所致。尤其是他们身上那股即便重伤也难以完全掩饰的、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血煞之气和隐隐透出的不凡气质,更让他心生疑虑。
南宫廷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敬意:“晚辈廷南,见过慕容前辈。贸然打扰,实非得已,望前辈海涵。”他虽重伤,礼仪却不失。
司马彦也难得正经地跟着行礼:“晚辈严司,多谢前辈收留。”他努力收敛着那股子狂放不羁,但眉宇间的野性却难以尽数掩盖。
慕容老爹沉默了片刻,医馆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慕容嫣紧张地绞着衣角,生怕父亲拒绝。
良久,慕容老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既是嫣儿的表哥,便不是外人。医者仁心,岂有见伤不救之理。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老夫这百草堂虽小,却求一个安稳清净。希望二位小哥的‘意外’,不会给这小店带来不该有的‘意外’。”
这话已是明显的敲打和警告。
南宫廷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前辈放心,我等只求一隅之地疗伤,伤愈即走,绝不敢给前辈和慕容姑娘增添麻烦。”
司马彦也保证道:“老爷子放心,我们最是安分守己!”
慕容老爹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终是点了点头,对慕容嫣道:“嫣儿,带他们去后院厢房…不,去‘那个’密室吧,安静些,也方便疗伤。”
慕容嫣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的爹!谢谢爹!”她高兴地冲南宫廷和司马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后院栽种着不少灵植药草,环境清幽。慕容嫣走到一处假山后,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触动了几块不起眼的石头。
咔哒。 假山一侧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里面透出柔和的光线和更加浓郁的药香。
“这是我爹以前用来存放珍贵药材和闭关的地方,很安全的,外面绝对发现不了!”慕容嫣压低声音,带着两人走了下去。
密室不大,却干燥洁净,设有简单的石床、蒲团,墙壁上镶嵌着照明的萤石,角落还有一个用于煎药的小丹炉和一个引流而来的地脉灵泉眼,灵气比外面更加浓郁精纯,确实是一处极佳的疗伤之所。
“你们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会按时给你们送饭和药来。”慕容嫣安排好一切,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有些不放心地离开。
密室石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直到此刻,南宫廷和司马彦才真正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与庆幸。
“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司马彦长出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倒在石床上,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南宫廷则走到灵泉眼旁,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喝下,又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血污,这才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闭目调息。此地的灵气环境远胜之前任何一处,正是恢复的绝佳时机。
司马彦见状,也不敢再耽搁,挣扎着坐起,同样开始运转功法。
密室中陷入寂静,只有灵气缓缓汇聚的微弱嗡鸣和两人悠长的呼吸声。
时间悄然流逝。
在丹药、九窍石莲残余药效以及这良好环境的共同作用下,两人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枯竭的丹田重新汇聚灵液,破损的经脉被逐一修复,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红润。
数日后。
南宫廷率先睁开眼,琉璃色的眸子中神光内蕴,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甚至因这次生死历练和那混沌灵力的出现而隐隐有所精进。他看了一眼仍在入定中的司马彦,其周身赤焰流转,气息也趋于平稳旺盛,显然恢复得也不错。
南宫廷的目光随即落在一直随身携带的寒玉盒上。犹豫片刻,他挥手布下一个小型的隔音禁制,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盒盖上的封印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