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白沙村外。
李丰衣牵着胖虎,缓步走在覆盖浅雪的小道上。
高兰香抱着孩子跟在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兔蒙生蜷在李丰衣肩头,打着哈欠。
连续几日的赶路,虽然放慢了速度,但空间跳跃对高兰香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一路上吐了好几回。
“前面就是白沙村了。”李丰衣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村落,“你的奶奶肯定还在等着你。”
似乎是近乡情怯,高兰香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小安安似乎习惯了颠簸,此刻正睡得香甜。
李丰衣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的陶罐,递了过去:“这个……你拿着。”
高兰香疑惑地接过:“李公子,这是?”
“你父亲的骨灰。”李丰衣平静道,“带回村子,让他入土为安吧。”
“父亲”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高兰香的耳朵,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
“不!”下一刻,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声音陡然尖利,眼中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怨恨,“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陶罐险些掉落,被李丰衣眼疾手快托住。
高兰香胸膛剧烈起伏,从怀里颤抖着摸出那个已经褪色的平安结,紧紧攥在手心。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小时候……他把这个平安结给我的时候,摸着我的头,夸下海口。
他说,只要兰香受了委屈,对着平安结许愿,无论天涯海角,爹都会像大英雄一样飞过来,把欺负我的人全都打跑。”
她惨笑一声,眼泪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可我被人贩子抓走,关在黑屋子里,他们打我,骂我,把我像货物一样卖掉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被卖到快活楼,那些男人……那些男人把我按在床上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后来我怀了孩子,被费家扫地出门,受尽白眼和唾骂的时候,他呢?!他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五年!整整五年!
每当我被欺负,被打骂,被羞辱的时候,我都会紧紧攥着这个平安结,在心里喊:爹!救我!”
她举起那个平安结,眼泪终于滚落,却笑得无比凄凉: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他根本不在乎我,他早就把我忘了!这样的父亲……我要他的骨灰做什么?!”
李丰衣沉默地听着她发泄,直到她哭得喘不上气,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的父亲,很爱你。”
高兰香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瞪着他。
“他第一时间就去救你了。”李丰衣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查到你可能被卖到翔云楼,他一个人,偷偷潜了进去。
可他只是一个普通庄稼汉,斗不过那些人贩子,更斗不过他们背后的朝廷权贵。他被抓住,被打断了骨头,奄奄一息。”
高兰香的嘴唇开始颤抖。
“可即便那样,他还没放弃。”李丰衣继续道,“他拖着残躯,爬进了翔云楼的夹墙,想找到关于你的线索。临死前,他的手指向锦城的方向。”
他将陶罐再次递过去,这次直接放进高兰香颤抖的双手里:“他没有忘记你,他到死都还想着救你。”
陶罐冰冷的触感透过粗布传来。
高兰香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朴素的罐子,仿佛能看到那个憨厚的汉子,瘸着腿,在黑暗的夹墙里艰难爬行,手指死死指着北方。
“他……他真的来救我了……”她喃喃道,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陶罐上,“他真的……来了……”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