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李丰衣牵着黎慕瞳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暂住的房间。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黎慕瞳脸上维持的平静瞬间垮了下来。
她用力甩开李丰衣的手,走到床边,气鼓鼓地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只留给李丰衣一个倔强的背影。
“我累了,要休息了。”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带着明显的赌气意味,“你自己找个房间,不要烦我。”
李丰衣知道这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他走到床边,柔声唤道:“慕瞳……”
“不听!”黎慕瞳猛地拽高被子,连脑袋都蒙了进去,摆明了拒绝沟通。
李丰衣站在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沉默片刻,转身走到房中的书桌前,铺开宣纸,研磨提笔,略一沉吟,便挥毫泼墨,写下数行小字。
写罢,他将笔搁回笔山,又看了一眼床榻上那道依旧背对着他的身影,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
听到房门合拢的轻响,以及李丰衣脚步声渐行渐远,黎慕瞳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美眸中满是升腾的怒火。
“负心汉!竟然真的走了?”
她咬着下唇,胸口剧烈起伏,“什么意思?嫌我难伺候吗?连多哄几句都不肯?”
越想越觉得委屈,心里闷得发慌,便赤着脚跳下床,在房间里烦躁地踱了几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桌,看到了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慕瞳宝贝,丰衣愚钝,不知如何才能让你消气,心中无所想,只有一诗,以表挚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诗句入眼,黎慕瞳的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反复咀嚼着这两句,意思是经历过波澜壮阔的沧海,别处的水便难以称之为水;见识过巫山神女的绮丽云霞,别处的云彩都黯然失色。
后面两句更是直白:即便从万花丛中走过,我也懒得回头去看,这一半是因为潜心修道,另一半,却只是因为心里装着你啊!
他的心里……真的只有我?
我错怪他了?
黎慕瞳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方才的愤怒和委屈被这浓烈的情感冲击得七零八落,心里乱糟糟的。
她想立刻冲出去把李丰衣找回来,可女子的矜持和方才自己决绝的态度,又让她拉不下这个脸面。
就在她内心激烈挣扎之际,“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黎慕瞳吓了一跳,慌忙将诗稿藏在身后,抬头便见李丰衣去而复返,手中还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她立刻板起脸,强装镇定:“你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