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县,刚刚被起义军攻占的县城内,并未出现想象中的血腥屠城。
在李丰衣的主导下,起义军采取了相对克制的策略。
他们当众砍了民怨沸腾的知县,灭了为恶最甚的朱家满门,以此杀鸡儆猴;
抄没了作恶多端的钱家、封家,将其财产充公,迅速建立了起义军的威望和军资;
同时,扶持了几家平日里还算安分,不上不下的士绅家族暂时维持县衙的基本行政运转,避免县城陷入瘫痪。
最重要的,是将从朱家等抄没出来的大量田契地契当众焚毁,并将他们霸占的土地直接分发给无地少地的穷苦百姓。
这一举动,瞬间赢得了底层民众的狂热拥护。
此刻,跟在李丰衣身边的,除了恭瑜、赵缨、齐瑞等原班人马,还有普贤教曲长老派来协助联络与刺探消息的成香主,以及李青婵特意从联军中抽调出来,协助管理这支庞大起义军的将领赵振海及其麾下三名千总。
在得知朝廷两路大军正迅速合围而来后,李丰衣深知困守三县绝非长久之计。
他将防守事宜交由经验更丰富的赵振海和成香主负责,自己则带着李国宝,兔蒙生以及赵缨,悄然离开合浦,目标直指宁远城。
宁远城,此刻已是风声鹤唳。
城墙上的守军数量比往常增加了三倍不止,披甲持锐,严密监视着城外动静。
城内街道上,府衙派出的衙役巡逻队也比平日频繁了许多,气氛压抑而紧张。
在城池靠近中心的地带,有一座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七层楼阁——翔云楼。
此地集赌博、押妓、斗鸡、宴饮等多种娱乐于一身,乃是鸿兴楼旗下在宁远府最重要的产业,往日里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络绎不绝,莺歌燕舞,通宵达旦。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一队约二十余人的队伍,却举着几条白布黑字条幅,沉默地来到了翔云楼气派的大门前。
条幅上赫然写着:“翔云楼勾结官府,拐卖妇孺,天理难容!”
“诱赌放贷,逼良为娼,吸髓敲骨!”
“还我孩儿!还我亲人!”
这突如其来的控诉,迅速引起了大量百姓的围观。
人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几个识字的,低声向周围人解释着条幅上的内容,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愤慨的议论。
队伍靠前的一位中年妇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她站出来,指着翔云楼的牌匾,嘶声呐喊:“杀千刀的翔云楼!还我孩儿!你们把我苦命的儿弄到哪里去了?!把他还给我——!”
她的哭喊如同导火索,队伍中其他人也纷纷挥舞着拳头,群情激愤。
翔云楼内,立刻冲出来五个手持棍棒的彪悍打手。
为首的打手头子拧着眉头,挥舞着棍棒驱赶围观人群,对着那哭喊的妇人厉声呵斥:“哪里来的疯婆子,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赶紧滚开,再在这里撒泼,别怪老子棍棒不长眼!”
抗议的队伍众人毫不退缩,反而齐齐上前一步,与打手们对峙,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