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崇礼亲自端着一盘简单的饭食,小心翼翼地走进父亲吴松南的营帐。
仅仅五天,父亲仿佛苍老了十岁,眉头紧锁,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忧虑。
“父亲,多少用些吧。”
他将碗碟轻放在小案上,乐观道:“再往南六百里,便是绿松城。
三弟与摩柯帝国的大军已陈兵城下多日,只待我们前后夹击!
拿下绿松城,整个云岭便是我吴家囊中之物,进可攻退可守!”
“崇礼啊……”吴松南长长叹息一声,声音透着疲惫。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为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普贤教那帮人,心思诡谲。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总觉得,他们背后藏着更深的算计,对我吴家绝非善类!”
“父亲多虑了!”吴崇礼带着自信劝慰道:
“普贤教与我吴家利益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坑害我们,于他们有何好处?
况且,父亲您深谋远虑,从起事之初便留有后手,即便普贤教倒戈,我们亦有周旋之力!”
“但愿如此……”吴松南喃喃道,眼神飘忽不定。
沉默良久,他猛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崇礼!你立刻挑选族中十位最有潜力的年轻子弟,带上吴忠,绕开所有城池据点,秘密前往盘蛇关!”
吴崇礼闻言脸色骤变:“父亲!这是为何?!”
吴松南背着手,踱步到帐门口,望着外面士气低落的残兵,声音低沉:
“若……若我吴家大业真有不测,你便带着他们……逃往摩柯帝国!为我吴家......保留火种!”
“父亲!我们怎会败!”
吴崇礼激动起来,“祖上数代谋划,断横山中尚藏有万计兵甲!
云岭各地,依附我吴家的佃农以百万计!只需振臂一呼……”
“百万佃农?”吴松南猛地转身,眼中带着一丝嘲讽:
“贺泽的下场,就在眼前!
这些仓促聚起的乌合之众,岂能为你效死?
官军只需略施小计,顷刻间便能分化瓦解,甚至倒戈相向!徒增累赘罢了!”
他走到吴崇礼面前,枯瘦却有力的手重重按在长子肩上,眼神锐利:
“记住!鸡蛋,绝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此事关乎我吴氏存续,不容有失!你……速去准备!”
看着父亲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吴崇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能沉重地低下头,涩声道:“……是,父亲。”
带着满心的不甘,他转身退出了营帐。
绿松城,盖睿带领的两千援军,于三日前抵达这里,极大地缓解了防守压力。
摩柯帝国统帅苏罗娑·菲德立于高大战车之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即将再次发起冲击的军阵。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吴松南大军即将抵达绿松城后方的消息让他胜券在握。
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大半个月的攻守战了!
就在他抬起手,准备下达总攻命令的刹那——
城头之上,一个身影的出现,瞬间冻结了他脸上的笑容。
那身影并不魁梧,甚至有些清瘦,却如一根历经风霜的劲竹,牢牢钉在城垛之后。
“盖光宗?!”
苏罗娑·菲德身侧,盘蛇关参将吴元风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