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衣平时不喝酒,也不怎么喜欢喝酒,只是有聚会的时候,会喝一点。
卫本堂几杯酒下肚,胆子也大了,挤眉弄眼地对着李丰衣低声道:
“老弟!行啊!真人不露相!这‘流霞映卿’……啧啧,名儿起得风雅,东西送得更是妙到毫巅!”
他朝着陆红衣的方向努努嘴,“老弟你平时不露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撩拨姑娘心思的手段,也是宗师级别的啊!”
李丰衣听着他的调侃,看着眼前这喧闹又温暖的景象,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在心间浮起。
与此同时,提督学院。
忙碌了一天的周鸿,推开书房大门。
他径直来到书案前,点亮书案一角的铜烛台。
昏黄的光晕刚刚驱散黑暗,一个平静的声音便从书房角落的阴影里响起:
“周老大人,久仰。”
周鸿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身躯骤然绷紧,他猛地转身,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声音来源。
他竟然对书房内多了一个人毫无察觉!
阴影中,一个人缓缓站起。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袍,面容温润,气质儒雅,嘴角噙着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自我介绍一下,”白袍人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在下温庭珺,忝为普贤教右护法。”
“普贤教…右护法?”
周鸿心念一转,袖中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
以对方的境界,若想取他性命,恐怕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
他压下内心的波澜,沉声问道:
“右护法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老夫这书房,可容不下普贤教的大佛。”
温庭珺向前两步,恰好停在烛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他一半面容被暖黄的烛光照亮,另一半则隐在黑暗中。
“老大人为国事夙夜忧叹,在下深表钦佩。然则,”
他话锋一转,“老大人可曾想过,您殚精竭虑所维系的大肃朝廷,反如附骨之蛆,正将我大夏民族,一寸寸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鸿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踱步到书案后坐下。
紫砂茶杯被他枯瘦却有力的手握住,“深渊?愿闻右护法高见。”
温庭珺从容地坐回阴影中的圈椅里,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大肃立国八百余载,八豕子弟生而贵胄,视我亿万夏人为牛马贱奴!
他们占据膏腴之地,垄断科举仕途,把持军政大权,世世代代吸吮我夏民膏血!
老大人身为一省学政,两朝元老,历经宦海沉浮,当比在下更清楚——
温庭珺的声音带上一丝控诉:
“多少夏人寒窗苦读,才华横溢,却因那一纸‘八豕优先’的祖制,被永远挡在庙堂之外!
多少地方干吏,只因身上流着夏人的血,便终生被钉死在原位,不得寸进!”
他顿了顿:“阳州十日,嘉定三屠,剃发易服,制度歧视,大兴文字狱......
哪一项,不是对我夏人尊严与血肉的极致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