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在胸腔里激烈碰撞。
“哐——哐哐——!”
听到屋外传来的敲锣声,他才扶着床沿,艰难地爬起来,撑靠着墙,一点点地挪到门边。
推开门,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监工用木车推着一桶没有多少热气的稀粥,四周的矿工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聚拢过去。
有吃的!
李丰衣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没踝的积雪,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挪向那救命的木桶。
“哟嗬!这不是咱们的举人老爷吗?”
监工冯三用长柄木勺敲了敲桶沿,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斜睨着挤到石台前、颤抖着端起破碗的李丰衣,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故意拖长了调子,“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肚子里那墨水儿,还没喝饱呐?”
李丰衣脑海中浮现与冯三的恩怨,他初来乍到时,因一时放不下读书人的清高架子,得罪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冯三。
从此,克扣饭食、动辄鞭打就成了家常便饭。
原主性子倔强,宁折不弯,硬生生扛了几天,便油尽灯枯…
李丰衣死死盯着冯三压在碗沿的木勺,那勺子里是混着枯黄碎叶的稀饭。强烈的屈辱感让他浑身发抖,但胃部的绞痛更真实。
“冯大人说笑了,”李丰衣低下头,声音干涩沙哑,“墨水…那是写字的,填不饱肚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没有逞强的资本。
“冯大人”三个字显然搔到了冯三的痒处,他脸上的得意更浓,但压着勺子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李丰衣见他还没有松手,立马提醒道:“小生这几天卧病在床,没能为矿场尽一份力,要是因为石灰开采得少,害的大人被上面责怪,那就是小生的过错了。”
他故意点出“开采量”这个监工的命门。
冯三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督办宋大人前几天才因为石灰产量不足,把他们所有监工骂得狗血淋头…万一这病秧子真饿死了,少个人干活,月底交不了差,倒霉的还是自己!
整治乐子固然重要,但饭碗更重要。
“哼!算你小子识相!”冯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木勺,一勺稀饭倒进了李丰衣的破碗里。
李丰衣捧着碗,退到一边,大口吞咽起来。
一碗糠下肚,让他好受了许多。
厚着脸皮又讨要了一碗勉强垫底,他才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去思考这绝望的处境。
逃跑?
念头刚起就被掐灭,官矿,驻军,监工…哪一关都是死路。
就算侥幸逃脱,一个流放重犯的通缉令,足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平反?
困在这与世隔绝的矿坑,喊破喉咙也没人听。
贿赂?
身无分文,连一个铜板都摸不出。
难道…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矿坑里,被榨干每一滴血汗,最后无声无息地死掉?
李丰衣有些绝望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他腿一软,差点栽倒在雪地里。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是穿越者呀!